乡下来柿

□邹德萍

一日，邻居朋友送来12只黄澄澄的大柿子，我老伴喜出望外。一阵秋风拂门，才想起又到摘柿子吃柿子的时节了。友人一句，乡下带上来的一点“柿意”，平平常常一句朴素的语言，却颇有点诗意。

柿子有两个品种，水果柿子和老品种柿子，近几年，我们品尝得不亦乐乎。今年收到的是老品种的，老伴喜笑颜开地拾掇着，小心翼翼地摆开，嘴里念着没得水果柿子，我笑她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两个品种的柿子，各有千秋，前者崩脆，鲜甜，清香，后者糯甜，汁多，嫩滑。由于今年都忙于琐事，没能下乡赶秋，有人送柿，应该知足，说明还有人想着，分享当令秋果，已是一件欣慰之事了。

对于柿子我并不陌生，因为老家的屋后就有一棵歪脖柿子树，还是我母亲栽的，至今已有近40年了。去年我回老家还专门去看过，尽管老屋已经由三弟易主，但柿子树还在，相关“柿情”又萦绕心头，看一眼便足以慰藉这份深情。

因为我喜欢看书和写写画画，所以，退休后半休闲半自娱，一度为构思创作长篇小说，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但几位邻居和热心的朋友，常以乡下走走找灵感和老闷家里不如到广阔天地去，等等说辞，相邀并陪同我们夫妇到野外去放松。春天摘枸杞头、挖荠菜，初夏采槐花、打芦叶，秋天收桂花，看“柿景”吃柿子，留下了不少美好的记忆，也打开了我的视野，听到一些美丽的民间传说，还有栽种芦苇、打盐蒿和生日满月三朝饭等等风俗与细节，我有的直接引用到小说中，说句实在话，如果仅凭我“闭门造车”的浮想联翩，也写不出栩栩如生的人物，活色生香的生活细节。我曾对朋友调侃说“乡下来事”，由于很热心，谁没有三朋四友，乡下来事是常事，来事与来柿都要珍惜，我还是要真的谢谢各位好友们的相伴，使我小说更接地气，也更具有地域特色。

曾记得，从各自老家打完秋风，又马不停蹄转场赶秋，这是过去几年中人在“旅途”的真实写照。陈洋街北柿子树下有过大呼小叫的喜悦，四明老庄留下东采西摘的欢乐，洋马旧居见证凳高爬树的乐趣，海滩大堤留下观光野趣的记忆……寻柿子摘柿子，犹如一群吱吱喳喳的小鸟，在深秋的阳光里，找寻绿叶间那些炫酷的小灯笼。亲手摘摘那些“唾手可得”的果实倒是十分惬意的事。

外婆一生很喜欢柿子，这跟外婆牙齿掉得早可能有关。放寒假和过年，我都按照父母要求称两包柿饼孝敬外婆，数九天里吃不到新鲜柿子，却有柿饼替代。外婆总是乐呵呵地说，柿柿如意！外婆临终的前一年，我有事没去，弟弟妹妹去看外婆的，而外婆却用旧棉被胎包着柿子，等我去吃。弟弟妹妹回来还带几只给我，外婆再三关照：“吃了事事顺心。”那天我捧着柿子走到屋后泪水顺脸而下。那年初冬，柿子成熟时，慈祥的外婆走了，永远离开她钟爱的世界。老屋基上的三棵柿子树上还有柿子挂着，这是外婆留给路过鸟雀的“打尖”食物。至今柿子树还在，年年开花结果，树下再也没有慈祥外婆的身影。

如果说“乡下来事”是一种信任和重托的话，那么“乡下来柿”则是一种祝福与心愿。愿我们都“柿柿”如意，“柿柿”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