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个人去看海

□高东芹

这阵子被一个念头终日折磨着：想去看海，就一个人。

就简简单单的一个人，携一件外套就好，外套也不要过于艳丽，素素淡淡的，厚实点，能遮风就可。

天气就如现在这般，有碎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草丛间游弋。有那么一丛，或几丛不知名的小花，浅红、淡绿、微蓝，要不，浅白的一小片，也好，静静地开在清风的素影里。

有几只褐色小虫子，坐在一两片微微枯黄的落叶里，悄悄地说着话，偶有笑声，也是轻轻。青绿色的草坪上，有两只披黑白绸衣的喜鹊，走走停停，白云载着他们的柔情蜜语，悠悠闲闲地飘着。

我一个人，也悠悠闲闲地走在林荫小道上。

这里，没有尘土飞扬，没有人声喧哗，没有俗事纷扰。有的只是那碧绿的农田，一块块横在无垠的天底下，一条条小溪绕田而过，几棵水草在河底油油地招摇，偶有鱼儿浮出水面，又倏忽不见，一头牛，卧在河岸边，有一撮青草在它嘴边渐渐只剩下一根，直至完全消失，那满足而又惬意的叫声，引得农人抬头在望，那黝黑的脸上，有汗珠在密密地爬。

有风扑面，清香入怀，神清气爽。

就这样不计时间地走向海边，任何一个点到达就好。

一定要赤脚在沙滩上走着，让那亦细腻亦粗糙的沙子，摩挲着脚底，再从趾缝间涌出，敷在脚背上，感受那透心的凉意。

任凭风吹乱长发，任凭风吹飞衣袂，任凭风吹皱心绪。让那自由一丝丝覆盖至整个身心。有海水漫过脚踝，漫过腿肚，漫过膝盖。让那深邃一点点渗透至灵魂深处。

走倦了，就找一块平坦的岩石坐下，看帆影点点在海天相接之处，看一只也许正饱受思念之苦的海鸥在海面低飞，看一条也许是忍着不哭的鱼儿在水里漂游，看一只也许是不堪寂寞的跳跳鱼在沙滩上蹦跶，什么也不用去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都不见了影儿……

坐腻了，干脆择一细软之处，躺下，闭目。听风钻进海螺的壳，吹响那呜呜号角，任那历史的画卷徐徐展开。听雎鸠和鸣，遥想有一窈窕淑女，婀娜而来。听涛声由远而近，想象庄子笔下那不知几千里也的鲲鹏，正扶摇而上九万里。

忽儿就叹息，鲲鹏之大，其翼若垂天之云，徙于南海，也需凭借六月的大风。人人向往自由，可哪有真正的绝对自由。就像我，想一个人去看海，就是想一个人去看海，让自己暂时离开那千篇一律的生活，暂时忘却在世间所扮演的各个角色，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做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自己。可至今还只是想。

什么时候？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