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根芦柴花

□李志勇

被一滩碧绿的芦苇包围着的丹顶鹤自然保护区，恰似苏东坡笔下的“世外桃源”。在这个世外桃源里，人们经常看到的是由“白红绿”组成的“三色散”：那白的就是丹顶鹤的鹤身，那红的就是丹顶鹤的鹤冠，而那绿的则是成千上万亩的芦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芦柴。被芦柴包围着的就是世界珍禽丹顶鹤的栖身地。除了东北齐齐哈尔驯鹤场外，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丹顶鹤驯养基地。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说起这片驯养基地，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他就是时任射阳县委副书记、县长王家东。听说东北有个叫齐齐哈尔的地方，饲养着世界珍禽丹顶鹤。每年冬季，丹顶鹤总是不远万里，从齐齐哈尔的驯鹤基地长途跋涉飞到射阳境内黄海边上的滩涂湿地越冬。可那时的黄海湿地，可供珍禽异兽越冬的条件并不充裕，尤其是缺少像齐齐哈尔驯鹤场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这就给越冬的丹顶鹤带来不大不小的难处，每年都有珍禽异兽死于非法狩猎人的枪下。

“不就是少点芦苇嘛!这个难处我们来解决。”王家东听到去东北调研的同志回来如是说，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在场的人吃惊不小：“县长，那可是近万亩的芦苇地呀!”“不要说近万亩，哪怕就是10万亩，我们也能解决！”在那些日子里，王家东一边按部就班地把政府要办的一些事情安排好，一边让图书馆找来芦苇培植的相关资料仔细研究，发现芦苇的根系十分发达，繁殖、分蘖的能力十分了得，而且它们根本不受水资源的限制，只要有水，不论这水是甜的还是咸的，它们都能适应。尤其是贯穿本县十来个乡镇的射阳河，沿河岸的芦苇不仅长势挺拔，而且运输方便，劳动力的动员更是不成问题。于是，他们赶快让去东北的秘书拿出一个利用“射阳河沿岸的芦苇资源培育丹顶鹤保护区芦苇场地”的详细方案，在县委常委会议上获得了通过。于是，每个沿河乡镇都派出了精兵强将，利用落潮的机会把挖出的芦苇装运上船，运到保护区范围内的滩地上，并根据“谁挖谁栽、谁栽谁管、谁管谁活”的原则，确保芦苇的成活率。于是，大概也就十来个月的功夫，保护区的滩地上，原本光秃秃、稀拉拉地长着一片一片獐茅草、盐蒿子的地块上，冒出了嫩绿的一片，真个是“蒌蒿满地芦芽‘短’”，只差“正是‘河豚’欲上时”。

王家东的工作很忙，尽管如此，他仍然抽出空子来，一边跑射阳河沿岸，检查督促沿岸百姓抓紧时间刨苇挖柴；一边还到保护区检查栽柴质量，常常忙得两头不见太阳。这天，已近晌午，王家东赶到保护区，只见保护区的东隅已绿成一片，在那一大片碧绿的苇滩上，一群丹顶鹤头顶着红色的桂冠，翱翔在那一大片绿色的地毯之上，用眼下的网络语言来说，那场景真个叫“酷”。王家东看傻了，他没想到的是，仅仅大半年的时间，移栽的芦苇竟以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填满了保护区的大半个区域，而现在的保护区，大凡到过那里的人，无不为滩涂上茂盛的芦苇而感到心旷神怡，不亦乐乎。

然，好景不长。当他第五次踏上保护区的苇荡时，发现原本长势茂盛的芦苇碧绿的叶子不少出现枯萎的现象，严重的叶子已经掉落，只剩下芦苇中心区的几张叶片仍在挣扎。大规模的芦苇迁徙工程完成之后，王家东终于放下了一桩让他日夜难以安眠的心思，但他想得更多更远的是，这移植的芦苇会不会出现暂时的枯萎？如果出现了该咋办？一想到此，他去保护区的次数就更多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他第六次去保护区时，发现移栽的芦苇苗出现枯萎的状况，不像刚栽下去时还保持着郁郁葱葱、刚劲挺拔的味儿。这是咋回事？王家东迫不及待地找来了农科所的防治人员，在检查的过程中，农科所的医护们发现好多栽下去的芦苇出现了柴虱子，这种害虫会在芦苇搬家时趁其体弱而为非作歹。查到病根，王家东赶紧通知供销部门进了专防柴虱子的农药，几天时间的突击施药，终防控柴虱子于未然。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芦苇，王家东的脸上挂满了一个指挥员在指挥重大战役而终于取得全胜时的喜悦。

在取胜回县之际，王家东快活地哼起了苏南小调“拔根芦柴花”，惹得同他一起去保护区的同行们十分诧异：“王县长，你是典型的射阳人，怎的会哼起这苏南小调？”“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王家东嘴角高高翘起，略带兴奋地说：“我上党校学习一年你们可曾知道？”“知道，但上党校学习与哼这苏南小调有啥关系？”大伙异口同声地问他。“关系可大了！”“你们不晓得啦，上党校的学员不仅要学文化、学知识技术、学党的方针政策，还要十八股武艺一齐上。就在那种情况下，我学会了‘拔根芦柴花’以及苏南的好多小调。我告诉你们，等到保护区功成圆满的那天，我还要到台上露露我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