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艾草飘香时

杨增勤

春分前后的几场透雨让草木在暖风里愈发恣意舒展，而在这浓墨重彩的春光里，总有一缕素淡的清香在游弋——那是散落在田埂野径间的艾草。

青碧碧的野艾总爱隐在乱草丛中，茸叶上缀着隔夜的露珠，叶脉在晨光里泛着清亮的光。我蹲下身子，心里洋溢着重逢的惊喜与爱怜，思绪仿佛一下子就飘回与艾草相伴的悠悠岁月。

在我六七岁时，一个春日暖阳高悬的日子，母亲左肩挎着竹篮，右手牵着我的小手，到野外去采艾。 母亲弯下腰，手指在艾草间穿梭，不一会儿，竹篮子就装满了鲜嫩的艾叶，艾叶那浓烈香味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迅速弥漫开来。

回到家，母亲把嫩艾叶清洗干净，放入锅中焯水。霎时，厨房里立刻升腾起一股艾草香。焯好水的艾叶被母亲用刀切碎，和着雪白的糯米粉，碎叶与糯米粉渐渐交融成温润的碧玉色。在母亲的巧手中，一个个圆润可爱的青团就摆满了一大筛子，被整齐地码放在蒸笼里，随着袅袅升腾的热气，艾草的清香愈发醇厚。约莫半小时后，母亲揭开蒸笼，热气裹挾着艾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我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顿时烫得我龇牙咧嘴。母亲递给我一双筷子，心疼地对我说：“千万小心！心急吃不了热青团。”夹起一个青团放在盘子里。外皮的软糯、馅料的清甜，还有那独特的艾草香，瞬间便在我的味蕾绽放，那绝对是春日里最温暖、最幸福的味道！

长大参军离家，工作、生活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艾草的香气渐渐淡去。偶尔在街头的甜品店里还能看到青团，买上几个品尝，可吃进嘴里，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阳春三月是艾草飘香的时节，虽然远离家乡，可那艾草的香气从未从我的记忆中消散。它就像一条无形的线，一头牵着我，一头系着生我养我的故乡。它时刻提醒我不要忘了来时的路，不要忘了那份藏在艾草青团里的爱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