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养鸡趣事
□邹德萍
往往不经意间的一件事或一只小生灵,便能“史海钩沉”般地把你又拉回到曾经的记忆深处,有时真的不是刻意去怀古念旧的。
这天春风温柔,正是乡下逢集,走在古镇新街上,一群人围拢在小鸡小鸭小鹅的摊位前,有人在挑选,有人在谈价,我也凑上热闹,蹲下来看着大竹匾里黄绒绒的小苗鸡。一团团的簇拥着,有人动手扒拉散开,一阵叽叽叽的鸣叫,很快又扎起堆来,怯生生的蒙蒙撞撞面对陌生的外界,害怕眉开眼笑的未来“主人”,还是躲着张开五指的手掌?小苗鸭、苗鹅亦是如此,除了躁动发出的声音外,微小且沙哑,而那种惊恐直刺耳膜,撞击心头,有时本能地扑腾只有绒毛没有羽毛的小翅膀,那个憨态倒到十分可爱,走路时尾巴跷,不走也跷,有点高傲自大,远处看时以为是一个个黄色毛线团在蹦跳。刚出壳的苗禽好可爱得讨人喜欢。
阳春三月,正是春孵春养的好时节,会过日子的农家都要适时地买上一二十只苗鸡饲养,几个月长大后,挑选体健身壮、羽毛色正的母鸡,用新养的母鸡取代老的进行更新换代,剩余的多半是自家宰了犒劳自己,那可是城里难以买到的正宗土鸡鸭。那年代,我家每年都要喂养七八只鸡子,年年都“推陈出新”,这事由我母亲负责。过去,乡村有专门孵鸡鸭鹅苗禽的炕坊,有人用自行车拖着叫卖或贩卖,苗鸡一路叽叽喳喳的欢叫声打老远都能听到,有时候还要去炕坊预定。那时家家养鸡,留只公鸡即可卖种蛋了,一斤鸡蛋就能多卖一二角钱,成为家庭的“小银行”,灯油盐醋、针头线脑都靠它。
过去农村养鸡多数人家以散放散养为主,很少用圈笼子养的,常有“越圈逃笼”的不安分者。有年我家一只芦花母鸡突然失踪,找遍左邻右舍不见踪影,都以为被黄鼠狼叼走了,忽然有一天,听到“咕咕咕”鸡鸣声,失踪二十多天的芦花鸡又回来了,还领着六七只小鸡仔子,父亲见了高兴地喊我母亲,都明白了是咋回事了,母亲本想抓住芦花鸡,一直温驯的芦花鸡立刻抬头竖羽护仔,“老雌恋雏不顾雄”的发出鸣叫的警告,心善的母亲只好作罢,端来一小碗碎米予以奖励,芦花母鸡“咕咕咕”地教小鸡仔子觅食,阳光下那个场景多么温馨啊。
我很喜欢掏鸡蛋,可是看到鸡窝里的鸡蛋有多有少,时间有早有迟,每天都不一样,母亲说,鸡下蛋和过日子一样,都要细水长流。我看到有人卖蛋前舀半盆清水,把鸡蛋用柴帘摊开来“熏”一夜再卖,我刚说完,母亲就训斥我:“他做他的,我们不做,记住做人要本分。”说明母亲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半夜鸡叫,不是电影,而是现实版的生活片段,每当听到有鸡子惨烈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们时,伴随着狗吠,人声嘈杂,手电筒像小探照灯一样在黑夜中乱射,大嗓吼叫几声有时撵走黄鼠狼,有时啥也没看到,短暂喧嚷之后又恢复了村夜的平静。
“养鸡意为五更鸣,城里难闻鸡犬声。”晨曦中夕阳下,炊烟袅袅起,鸡犬相闻声,鸭子嬉水闹,白鹅朝天歌,这是乡村独有的景致,也是难以割舍的一抹乡愁,犹如一幅农家春养图。无论你走得再远,总有一根情丝牵着,这头是我,那头便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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