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侍花草
高亚
闲来无事,我喜欢侍弄花草。就连西北风吼吼的寒冬,我也没闲着。
院墙上爬满了蔷薇,枝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缠绕数十米,将南、北两面围墙包裹得严严实实。春来时,绿叶映着红花,如瀑似霞,热烈奔放,像是夜幕下绽放的礼花,璀璨夺目。因浓密的枝叶蔽阳遮风,内里的枝叶缺风少光出现死藤烂叶,影响美观,整枝疏叶才能保持其鲜艳亮靓。
俗话说,“三九连四九,神仙难下手。”就在这三九天的第三天,我冒着剐手的寒风,拿起修剪刀。灰黑色的蔷薇枝条上,一根根三角刺张牙舞爪、面貌狰狞,好像在说,你敢碰我,试试看。温馨的是在每个针刺旁边,都有一个小红豆似的花苞。我知道,花的使命不是在开放,就是在积蓄开放的力量,小花苞提醒我,她正在养精蓄锐,请小心操作。为尽可能不伤害好的枝条,不碰掉花苞,我只能光着手在横七竖八的枝蔓中来回。枝条上的针刺不领会我的用意,毫不留情地划刺着我的手,手指冒着血,手背上也是伤痕累累。奇怪的是,有些应该剪去整掉的枝条,偏偏躲藏在纵横无序到处都似敌阵铁丝网的枝条后面。剪还是不剪呢?剪就意味着要吃苦受累、流汗还流血,但换来的是甜,是烂漫的鲜花;不剪就意味着知难而退,前功尽弃,绚丽的蔷薇花就会逐渐枯萎凋亡。我毅然决然选择剪,手在布满针刺的枝条中穿梭,手背上划出条条杠杠,渗出的血快速凝固成血痂。戳钉在手指或掌心上的针刺,钻心的疼,眼看细黑的针刺竖在那,却有劲使不出,怎么也拔不出来,只好喊来妻子用缝衣针才将它挑出来。刺挑出来了,血也流出来了,那圆润的鲜红血珠,就像盛开的蔷薇花。身体疼痛,心却安然。
院西墙角有颗新品种的爬墙月季,不但花朵多,且花能变色。月季花西侧有两颗桃树,那是我朋友从新坍镇专门挑选的,一棵是黄桃,一棵是油桃,不同品种的桃子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果大、肉厚、汁多,甜嫩爽口。阳春三月时,粉红色的桃花绽开了笑脸,黄澄澄的花蕾招来能歌善舞的小蜜蜂。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藏在静悄悄的杏树荫影下,兀自孤芳自赏。桃花美,月季花好看,相得益彰。“已共寒梅留晚节,也随桃李斗浓葩。”月季花不但能在寒冷的冬季展现坚韧不拔的精神,陪伴蜡梅一起绽放,还在春天里陪着桃花展现绚烂多彩的身姿。低调、谦逊是她的美德。可我这棵变色月季,有可能是外来物种的缘故,不知是想和桃花争奇斗艳、一决高下,还是本性难移,竞拿出爬墙的看家本事,枝条肆意地往桃树身上压,硬生生地将多条桃树枝拉弯了腰。看来,将它们分开的有效办法还是整枝。
整完蔷薇的枝蔓后,我开始整月季多余好事的枝条。月季的枝条上和蔷薇一样满是三角刺,虽有了整蔷薇的经验,但还是少不了皮肉之苦。我咬牙坚持着,先将爬附在桃树身上的月季枝条像拉架似的拽下理顺,又像理发、整形师一样,给月季从头到脚打理一遍,剪去该剪的,留下该留的,打扮后的月季显得苗条、精神、帅气。
侍弄花草上了瘾,在整完蔷薇、月季后,我顺手又将一棵葡萄树挪了个位。这颗葡萄也有八年成长史了,成果多,且果大而甜。动它的原因是它不安分,想“找靠山”“攀高枝”,总是往身边的高大的柿子树上爬,影响了柿树成果。我将葡萄移到自家小花园边上,葡萄藤蔓既粗又长,是否剪断让其再生呢?我犹豫着。我在汪曾祺的散文《葡萄月令》中看到,要想多结葡萄,必须每年冬季将葡萄的枝条全部剪掉。可我真的舍不得,我想葡萄多结果,更想看到在枝繁叶茂的葡萄架下纳凉赏景。葡萄架下的小花园里有海棠、牡丹、芍药十多个品种的花卉,东侧有石桌石凳,北侧是蔷薇花,西侧是月季和桃树,待春风吹来的那一刻,坐在石桌旁品一杯香茗,行走在画意的葡萄架下,空气里弥漫着浪漫的气息,“满园春光满园花,蜂鸣蝶舞不思家。”该是何等的惬意啊!我绝意留下粗长的葡萄藤,留住过往岁月的美好。
二月春风似剪刀。剪来了春色,唤醒了万紫千红;三九挥剪裁岁月,裁去冬日的寂寞,换来欢愉的心情和恬静生活。有人说,世上最美好的养生就是侍弄花草,世间最难忘的时光就是赏心悦目。在忙碌的时光里,留一份闲情,与花草为伴,心如花木,向阳而生,自是余味无穷、万般惬意。
江苏路特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仅提供技术服务支持, 文字、图片、视频版权归属发布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