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陈建康

1980年冬天，刚满二十岁的我在经历两次高考失利后，怀着懊悔、自责、无奈的复杂心情，来到海堤堆外、大喇叭港北、运粮河南的射阳县对虾养殖公司打工。当时还通过求亲拜友才能进这家单位的，由于我是海通人，所以就被分配到海通分场，从此度过了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历经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在这一望无际的茫茫滩涂上，我满腔热忱怀着憧憬和希望热血沸腾。上班第一天我就被通知到射阳河闸东南2公里的拦河坝外滩装运柴草，虽然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肩扛百十斤重的柴捆子，脚踩半烂不硬的草滩地，还要爬30米长的海堤坡，半天下来精疲力尽，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和芦花。中午随着运柴的东方红拖拉机来到场部，映入我眼帘的是三大间篱笆墙、茅草苫的房子光秃秃的耸立在荒滩上。屋内是几排“罱泥垡头”垒起的床铺。由于我是后来的，只好将被子、行李等安放到墙角最不显眼的地方。

我当时错误地认为，既然是对虾养殖场，那就是喂喂料、看看水情、测测水质，谁知这里却是一片荒凉。面对正在开发建设的对虾养殖场，我没有退缩，满怀信心和大伙儿奋战在一起。当时我们海通分场共有20多人，有场长、副场长、会计、保管员、工程员、拖拉机驾驶员、司务长、炊事员等等，有岗位职务的占到一半。虽然干部多、行政人员多，但大家吃住在一起，一起干活。那年冬天我们主要任务是砌场房，每天从事的工作是开沟挖墒夯屋基，扎柴把，跟瓦匠师傅做小工，拎灰桶、搬砖头、替瓦片，工作时间不分早晚，常常是满脸灰沙只剩两只闪现的眼睛，汗水在脸上流淌，留下一道道弯弯的痕迹。

在滩涂里生活最困难的要数饮用水。正常情况下场里用拖拉机到3公里开外的海堤西侧伏堆河里运水，而一旦拖拉机外出运物资时，吃水只好由工人们用自行车驮着两只水桶到内河里运水。平时刷牙、洗脸、洗脚等不得用淡水，只能用刚开挖不久的沟河里的淋碱水。

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战，两排共12间红砖红瓦结构的场房建成了。临近春节时，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降临了，大风刮掉了临时居住屋上的茅草，芦笆墙隔不住雪，大伙儿纷纷将被褥、衣物搬到新场房里，虽然没有床，就用茅草铺在屋内地面上，过上了睡地铺的日子，但比芦笆墙茅草苫的房屋里暖和多了。屋外白皑皑的积雪，水电路不通，我们过上了柴草薪火煮干粮的生活，无知无畏。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是对我走上社会的考验，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我未能在对虾养殖场立足，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使我终生难忘，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永远铭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