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方糕

鹤乡风物

□谷 子

岁月匆匆，转眼间我已离开家乡那个小村子几十年。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对家乡的深深思念。家乡，不仅是我成长的摇篮，更是我味蕾记忆中那个最温暖的港湾。在这众多记忆之中，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莫过于那儿时舌尖上熟悉而又遥远的小方糕。

小方糕，是我们家乡的一道传统美食，它不仅是过年或节日里不可或缺的美味，更是平日里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必备佳肴。每当提起这个名字，我的心中便泛起一阵温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独特的香甜气息，那是家乡独有的味道。

记忆中的小方糕，总是方方正正，小巧精致。它是用糯米粉或玉米粉制成的，经过长时间的蒸煮，变得晶莹剔透，软糯而有弹性。而内里则填充着各式各样的馅料，有红豆沙的、绿豆沙的，还有芝麻馅和花生馅的。每一种馅料都经过精心熬制，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过节，家家户户都会忙着制作小方糕。那时候，大人们总是围坐在一起，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有的负责淘米、磨粉，有的负责熬馅、调味，“大师傅”则负责蒸煮、成型。而我们这些孩子则总是迫不及待地围在灶台旁，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忙碌，心里充满了期待。每当一笼小方糕出锅出笼，我们总是争先恐后地抢上前去，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品尝的机会。

制作小方糕的过程，其实并不复杂，但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首先，要选用上好的糯米或玉米，经过二十天左右的浸泡，直到米粒吸饱了水分，变得饱满而柔软，晶莹剔透。接着，将浸泡好的糯米或玉米磨成米粉，这个过程需要不断地搅拌、筛选和过滤，以确保米粉的细腻和均匀。物质条件好的人家还在每块方糕的中心加点不同的美味馅料，这些馅料则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手艺和耐心。红豆、绿豆要事先浸泡、煮熟，然后捣成泥状，再加入适量的糖和油，经过长时间的熬制，直到馅料变得浓郁而香甜。

制作小方糕的模具，也是我们家乡的一大特色。那是一种用木头制成的方形模具，每个方块格子都小巧而精致。将米粉倒入模具中，再放上适量的馅料，最后将每个方块孔里的米粉覆盖均匀。然后，将模具放入蒸锅中，用大火蒸煮。蒸制的时间要根据火候和模具的大小来决定，但无论如何，都需要耐心地等待。当蒸锅中的水汽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米香和馅料的香甜气息时，我们知道，小方糕已经快要出炉了。出炉的小方糕，总是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它们整齐地排列在模具中，就像是一个个精致的艺术品。大人们会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取出，放在饭桌或材席上晾凉。而我们这些小孩子，则总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咬上一口。那一刻，糯米的香甜与馅料的浓郁在口中交织，化作一股暖流，温暖着我们的幼小心田。

小时候的我，总是觉得家乡的小方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每当有机会去亲戚家做客，我总是会期待着能够品尝到他们制作的小方糕。而每一次品尝，都会让我有新的发现和惊喜。有的亲戚会在馅料中加入桂花，让小方糕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有的则会在米粉中加入艾草汁，让小方糕呈现出淡淡的绿色，口感也更加丰富多样。这些不同的做法和口味，让我对小方糕的喜爱之情更加深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家乡的小方糕也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生活节奏的加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购买都市现成的食品，而不是自己动手制作。那些曾经围坐在一起制作小方糕的日子，也渐渐地成了遥远的过去。

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一家专门制作传统美食的小店。当我走进小店，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看到儿时蒸煮小方糕的工具时，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动。我点了一份四块小方糕，当服务员将小方糕端到我的面前时，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儿时熟悉的小村子，回到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乡村厨房。我拿起一块小方糕，轻轻地咬了一口，那一刻，我仿佛又闻到了久远的那股独特香甜气息，那是家乡独有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

如今的我，已经习惯了城市的生活节奏和繁忙的工作。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总会想起家乡的小方糕，想起那些曾经围坐在一起制作小方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