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追问”到底

许如亮

这几个月，读了好几部文学名篇，无论是余华的《活着》，还是金宇澄的《繁花》，亦或是古华的《芙蓉镇》。然而，让我感到直戳灵魂深处的却是丁捷的长篇纪实小说《追问》，看后脑后发凉，震聋发聩，建议党员干部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都读一读。

《追问》是知名作家丁捷以反腐败为主题创作的一部纪实小说。小说以落马官员口述的表现手法，描述了他们从无为到有为、从小贪到大贪、从破纪到破法的过程，深刻揭示了腐败分子矛盾复杂的内心世界，刻画了其灵魂坠落的人生轨迹。

丁捷是省作协领导，工作应该十分繁忙。但他以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千里奔波，深入一线，零距离访谈，敏锐地捕捉到那些看似高贵和自尊的灵魂深处的“卑微与倨傲”、“浑沌与罪恶”。

据说，丁捷在上级纪检部门的安排下，调阅了多达600件的官员腐败案件卷宗，采访了28名落马官员。小说以独特的视角，细腻的笔触，深刻的思考，发出无数次的追问，有的人为什么被彻底打垮时，才会追问自己内心的真实？为什么有的人被彻底打垮后，依然不去追问犯罪的根源？

《追问》无疑是一部力透纸背的反腐警示录，是一部憾人心魄的倡廉教科书，是一贴纸醉金迷的思想清醒剂。曾看过好多通报出来的腐败典型案例，也观看了不少腐败分子的现场忏悔，我觉得都不如《追问》给人以震慑与强烈的心理警示。《追问》以第一人称为视角，对落马官员心路历程进行深层追忆，也是落马官员对为官过往的深切忏悔，它让你真切的感受到，“那个你曾经违规违纪全力以赴帮助过的人，无一不是在事情败露后第一个反映举报你的人；那个你曾经万般宠爱，要风给风，要雨给雨的人，在你东窗事发后，无一不是毫不犹豫地说自己身不由己和被逼无奈。”仅凭这一点，你不会感觉脑后发凉吗？无论你的官有多大，法纪面前无特权。

通过《追问》探根刨底的不断追问，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无论你是身处高层的部委干部，还是屈居基层的科局干部，起初都是一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想谋一份工作好好生活过日子，养家糊口。可是当环境和仕途发生变化时，思想与灵魂也逐渐发生扭曲，有的甚至发生质的蜕变。有一个官员看到自己是一个教育上的厅级干部，回到老家后还不如地方上的一个处级干部受人尊重，他的心理就感到不平衡，然后开始逐渐失衡，在贪腐的路上越滑越远，近乎疯狂，最终成了阶下囚。让人感慨，更让人惋惜。

《追问》写的都是主政一块或一方的官员，从省部级到县处级，从教育文化领域到金融财贸领域。按理说这些落马官员都是人生的幸运儿，应该感恩和珍惜组织的多年培养。可为什么一旦当了官掌了权，就把控不住自己了呢？那个交通领域的官员，起初确实为地方做了不少实事，后来心理逐渐不平衡起来，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读到这里，我就陷入深思。一个已经走上厅级领导岗位上的人，为什么庸俗到浑身的铜臭，不由让我想到清朝小吏郑板桥的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一个封建小吏尚知百姓疾苦，经过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为什么如此贪得无厌呢？可知道在你下面的芸芸众生，他们也许一辈子也上不了科局级，有的一辈子就在职员的岗位上默默无闻。比如我们县上的许多学校，校长就那么一个，不是每个老师这辈子都能做到校长的，校长难道不是人生的幸运儿吗？与普通老师比，你还有什么不平衡不满意的呢？

读了《追问》，除了脑后发凉，也出了一身冷汗。忽然想到，我也在基层做了一个不掌权的乡镇小官，假如我做了那个执掌一方大权的官员，假如“人家送给我一箱666万的钞票，两口子坐在地下室里，数钱数得手发酸”，我是否能做到头脑冷静而不财迷心窍，这个还真的说不准了，因为真的无人“追问”。有的人之所以胆大包天，不就是无人追问吗？

《追问》里有个官员，女儿过个小生日，有个老板送个红包就是88万？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傻蛋？凭空给你88万。你得他88万，国家要损失多少个88万？可是当你收到这样巨额的红包时，心能冷静下来吗？如果心冷静不下来，鼻子百分百已经被人家牵着走了。那个收了人家666万的官员，在主政一方人事大权时，送礼人反客为主，竟然插手人事分配，当官员表示反对时，送礼人反目了。看到这里，我感觉吃了一只大大的苍蝇，腐败分子可恶，腐蚀腐败分子的人更可恶。

《追问》里落马的官员，无一怪罪处分的不公和体制制度，都深切表示因为自己灵魂的坠落与贪婪，是玩物丧志，思想腐化，道德滑坡，理想信念丧失的具体体现，咎由自取，自食苦果。我想，他们的回答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估计肠子都已悔青了。

我钦佩作家丁捷，可想而知，他写《追问》时，落马官员无论在哪里，他不怕辛苦，深入一线，千里奔波，穷追不舍，追得彻底，体现了一位作家的社会担当；在与落马官员交流时，通宵达旦，彻夜长谈，追根刨底，问得透彻，直戳灵魂深处，最后还要追问几句，比如“人生如果可以重来”之类，落马官员痛哭流涕，懊恼不已。有的官员直接说，我的人生就如梦幻，可惜不能重来了。是的，人生只有一次，前面是万丈深渊，不小心掉下去就万劫不复了。

作家丁捷追问的是落马官员，探寻的是落马官员的内心世界，敲响的是现任官员的警钟，给人们以警示教育。我们要从《追问》中得到启示，要在党中央的领导下，继续高举反腐利剑，发扬“追问”精神，对一些不正常、不合理、不满意、不干净的问题和官员，必须“追问”到底，只有追问到底，才能让官员保持清醒和干净，更好地为人民谋幸福，为中华谋复兴。

如果你看到我的这篇文章，建议你认真读一读《追问》，人生的路很长，也许你，也许你的儿女很快会走上领导岗位，掌握着一份权力，你若时时刻刻追问自己，手中的权是哪里来的，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时刻保持头脑中的那一份清醒与冷静，哪怕有人送你一座金山，也不为所动。这样，我们才无愧于家庭与人生，无愧于脚下的大地，无愧于党和人民赋予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