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恋

陈建康

秋风刮，凉意浓。乘着国庆长假，我再一次来到广袤的滩涂，领略心旷神怡的景色。在沟河港汊间，低矮的芦苇育出了瘦小的芦穗，而芦花还在含苞待放之中。望着稀稀朗朗的芦苇，昔日滩涂上芦苇茂盛、芦花怒放的美景浮现在眼前。

逶迤的射阳河东流入海，两岸芦苇丛生，滩涂上芦苇掺杂着茅草蓬勃而生，从春到冬生生不息。沿河沿海民众依草生存依芦生活。要说这芦苇茅草可真是物质财富的宝藏，它们为生活在苦难中的劳苦大众解决了衣食温暖。尤其是芦苇，从根到梢，都是无价之宝。那深藏于地下的芦丫是清热解毒的良方妙药，在过去缺药少医的年代，无论大人小孩，一旦头疼脑热，刨上几根芦丫，煎茶服用，立刻见效。芦叶是裹粽子的上乘之品，那既长又宽的身姿比竹叶更受人们青睐呢。秆直细长的芦苇是建屋打笆、织席编箔的上好材料。而根头梢尾则是引火的原始材料。

而芦花则是令人值得赏识的一种花，它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洁白无瑕。它不攀荣华富贵，不上高楼大厦，不登大雅之堂。它扎根泥土，绽放在沟河港汊，以及昔日无人问津的滩涂之上。它春不争色，夏不纳凉，秋不赏景。而当严酷的冬季来临之际，傲然挺立，与风雪媲美。风越狂雪越猛，芦花的姿势越优雅。

芦花的高贵之处，在于它乐于奉献，给予生存的人们无穷的力量。芦花被是沿河沿海民众御寒必备之物，农人们用粗布缝制成又宽又长的袋状，里面盛满了采摘来花开的芦穗，去茎留穗，铺放均匀，盖在身上不亚于今日的羽绒被。芦花枕头既柔软又清香，枕之酣然入梦，贫穷苦难在睡梦中荡然无存。芦花鞋是每个家庭的必备之物，这种俗称毛窝子的芦花鞋穿在脚上既舒适又保暖，唯一的缺陷是不宜奔跑，慢步行走为宜，而年逾七十以上的老人穿着毛窝子坐在墙脚下晒太阳，则是人生的快乐享受。上世纪七十年代我读高中时，曾穿着毛窝子坐在课堂里听课，虽然受到个别同学的嘲笑，但也受到老师和大多数同学的理解。我的隔壁邻居高老爹在世时，由于年事已高，不能参加集体生产劳动，就以编草鞋、做毛窝子维持晚年生计，虽辛苦但依旧幸福生活着。

如今，芦花已成为稀有物品，再也难觅芦花成片的景色。而经历过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的我，对芦花有着深深的怀念，因为它在我成长的历程中，给我温暖，给我力量，促使我不能忘本忘恩。我愿像芦花那样，在人生的冬季绽放，收获属于自己的丰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