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许如亮

窗外的天空刚刚还明亮着，突然就阴暗下来，不一会就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大得就像是一桶水从天上浇下来，还伴随着狂风，狂风裹着雨水，冲击着大地，整幢楼似乎都在震动着。我的心也在震动。

在我们沿海平原上，这样大的雨就是暴雨了，暴雨要是下个不停，用不了半天，田上的庄稼就被淹了，乡下的人们就必须行动起来，开始排涝降水。平原上不怕雨，就怕风，特别是我们靠海的地方，风要是怒吼起来，一马平川，横扫大地，不牢固的房屋十有八九要被吹倒。

窗外的雨在下，风在吼，思绪回到了我在镇上的那个季节。那天中午我在宿舍睡午觉，睡得正香，突然办公室打来电话说，立即到会议室开会，我问什么事这么急，电话挂了。估计又急急忙忙通知他人了。

我立即赶到会议室，会议室已经来了很多人，还有下面来的村书记。我本来还有点怨气，一看连村书记都来了，估计有大事，无大事不开会。果然，镇里的书记在会上说，据天气预报通报，咱们这地方可能有极端天气产生，估计马上就到，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全体出动立即下村带领村民们预防。

窗外明亮亮的，阳光直接从窗帘的缝隙间射进来。有几位同志朝窗外看看，一脸的疑惑，心想虚什么呢？这么好的天气，兴师动众，大惊小怪了吧。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我分工联系三个村居，责任也大，自然不敢耽误，会一散，我就开车下村。对于抗旱排涝这些事，我的心里是有底的，下雨不怕，就怕陡倒。经过多少年的投资建设，田间的水利基础设施已经建起来了，只要不陡倒，问题不会太大，但是如果陡倒，往往能在一顿饭功夫，把农田全部淹没。

还没到村里，半边天已经黑下来了，露出半个脸的太阳一晃就没了，乌云铺满了整个天空，大地像是夜色。不好，暴雨要来了。我踩足了油门，加快了速度。

村里的电站都已经检修试运了，村里的同志说，一点问题没有，再大的雨也不怕。对村里干部的表态我非常满意，我也充满自信，因为在此之前，镇里开了大会不说，村里也各自开了防汛动员部署会，电站和圩堤都检查了一遍，什么地方损坏了，花再多的钱也要修起来。村里干部严阵以待，村民们也是临阵状态了。

尽管如此，我还有点担心，跟村里干部说，农田不担心，有的农户要撤离。我觉得这鬼天气要是来一阵风，有的农户不牢靠的房屋经不起风的折腾。因为过年把就会有风来破坏，村民们吃过风的苦头的。村里干部都被派去动员有关村民撤离了，我也不能闲着，去帮助五保老人张老太搬家。

张老太九十几了，一个人过，动员她去敬老院，她死活不肯，就住在一间低矮的砖瓦房里。那房屋可能是几十年前建的，算是村里最旧的一户了。

到了张老太家时，雨已经“哗啦啦”的下了。听说要叫她搬家，张老太手直摆，说已经搬过几次了，都是虚惊一场，搬来搬去的麻烦。

老太太老了，不知道外面的形势。我说不搬也要搬，不搬东西好歹先把人转移。于是我们把张老太搀上车，冒雨把张老太安置在另一户村民家里。一路上，张老太还叨个不停。

那次那场大雨下得特别厉害，一直下到晚上才停下来。雨停后，有村民们反映说，雨大不说，还有大风，有一阵风把路上碗口粗的槐树刮倒了。电站自然是不停的抽水排涝，村里干部又马不停蹄到各户去查看灾情，镇里在等着汇总灾情上报呢。

张老太的那间小屋算是不能再住了，一阵大风没有把屋子刮倒，但屋顶全部扑在屋内，村民们惊出一身冷汗，说要不是及时搬走，张老太就没了。我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真是好险啊。

窗外的雨仍在下，风仍在吼，我在想着那些村那些户那些事，他们有没有受涝了，庄稼有没有受淹，房屋有没有受损……再想想，有点杞人忧天了，有基层的同志们在，一切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