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树

笔墨微澜

□陈卫中

有两棵树，一棵在地上，一棵在水中。

面前是一片湖，湖中有一个岛。可以叫岛，可以叫洲，也可以叫垛，也许什么也叫不上，就是四面环水的一个刚刚高出水面的土堆。土堆的面积实在是不大，不会超过10个平方。

岛上的高植就只有这一棵树。另一棵树，是它在水中的影子。

向下扎根，向上生长，这是树的本性。而面前的这棵树，向下扎根，却斜着生长。树干就要贴近水面，与水面的夹角不会超过30度，有种大厦将倾的恐怖感，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跌倒进河里似的。大部分树干悬于水面之上，于是，一棵树就幻化成两棵树。

湖是人工湖，是湿地公园的主体。湿地公园是前几年刚修建成的。据说，这个土堆是刻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保存下这棵斜着生长的树。

一株歪斜成这样的树，当算是十分可怜了。在林子里，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管理的人伐去了，因为它终究成不了材，而且影响其他树的生长。而又正因为是这样的歪斜着，却在修造人工湿地时，被刻意地保留了下来。

斜着生长的是一棵柳树。春天来临的时候，柳枝披上了新绿，变得更加柔软。春风吹拂，柳梢在水面上荡来荡去，画出一圈圈涟漪。此时，陆上的树在风中招摇，而水里的树就变得模糊起来，像突然抖动后拍出的照片。

这个季节，这两棵树，成为湿地公园的网红打卡点。

早晨，睡醒的太阳，红着圆圆的脸，懒洋洋地从地平面上升起，也把自己投影到湖水里。空中的太阳，水里的太阳，地上的树，水里的树，红红的湖面，一身的鲜绿，在那么短暂的一刻，可以聚集在一个取景框。朋友老张，是个风景摄影迷，有时早早来到这里蹲守。他说，想要拍出理想的效果，既要靠耐心，也要靠运气。傍晚，夕阳西下，水面铺上一道残阳。老张又跑到湖的另一侧，用他那长长的镜头，抢拍着另外一种意境。

老张的取景点，就在我晨跑的路线上，我每天早上都会经过。我也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但我的手机、我的摄影技术，拍下的画面，无论怎样都不能和老张的作品相比，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小岛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岛，面积要大上好几倍。生长着很多的水杉树，棵棵挺拔笔直地向上，没有一棵歪斜着。几棵树上还是筑起了鸟窝，成群地鸟儿飞来飞去。小岛也构成了湿地风景的一部分，但并不能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

这棵斜着生长的树，必定不会成材，却意外地成了风景，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一棵树，造化成两棵树。一棵在地上，一棵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