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军旅第一天

袁卫东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泪眼朦胧……”每次听到姜育恒的这首经典老歌，总免不了让我凝神吸气，静下心来细细品味。事实上，要回首的，当然不仅仅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值得回望的，还有与军营里相关的难忘时光。

1989年的4月，从我在县人武部大院，换上蓝色水兵服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开始憧憬起未来美好的军旅生活。23日的凌晨4点多钟，县汽车运输公司的16辆大客车，从县城出发，载着我们410名被分配到海军北海舰队的同乡，慢慢地向遥远的东北方向驶去。下午1时左右，在江苏的北部城市连云港，我们集体转乘坐上了一辆军列，往目的地青岛推进。很实在的说，进入山东境内，是我们大部分同乡战友第一次去往异地他乡，看得出，大家既有些兴奋，又有些伤感。兴奋，是首次见到了大山，觉得很新奇，而伤感，则是不知道这次离开父母，何时才能回到生养自己的家乡。

列车的行进速度似乎并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这辆军列里乘载的，不只是我们北海舰队一个兵种的兵员。沿途中，通过一次次的停车，我看到许多素不相识的陆军、空军、武警部队的新兵，在青州、莱阳等地相继下车，奔赴属于他们的军旅第一站。

参军前，我花48元买了一把已经忘记牌子的吉他，参军了，我也自然地随身带上了它。列车上，同乡战友们都让我弹上一曲助助兴，我却是尴尬之极，原因很简单：不会。实际上，这把吉他我也就是刚买20天，一方面正在学，另一方面，我是个左撇子，对能否学得会，心里还真是有点没底，更不用说随便“献丑”了。好在我随身携带的另一件乐器——口琴，给我解了围，虽然水平一般，但几首半生不熟流行歌曲的吹奏，多多少少还是给战友们解了闷，大家在欢歌笑语中，渐渐忘却了些许思乡的忧愁。

24日的傍晚时分，随着悠长的汽笛声，我们的军列终于到了离部队营房只有几十公里的一个小站火车。在这里，已经停着十几辆军车，正等着我们这些刚刚入伍的新兵。夜色下，初春的火车站台，多少有一些凉意，但在又经历了不断颠簸的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感受到了自小到大，从未有过的那种“火热”：在目的地的训练团营区，我们受到了团里的老兵与先来几天的新兵战友们的欢呼与热情迎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让我仿佛又回到了两天前在县武装部时，被家乡父老欢送的场面。

这是一个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环境，因为，在梦里，我曾经无数次来到过这样的生活场景之中，而现实，确实又与自己的梦境有很多的不同。集合、分班、入队，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置身于梦寐以求的军营，即将开始人生新的一段旅程。

面对一盆盆早已打好的清澈洁净的洗脸水，我们顾不得说声谢谢，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洗掉了落在脸上的这两天“征途”中的“尘士”。然后，我们一个区队几十号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风残云般的吃完了“军营第一餐”，又迅捷的回到自己的“大房间”，开始了这两天来真正意义上的休息。

那天晚上，在40多人的集体大宿舍里，大家大多很快都进入了梦乡。尽管这是许多战友在异地他乡度过的疲惫的第一夜，但我相信，在这个特别的夜晚，一定有人和我一样，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