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落中重生

袁卫东

又到油菜收割的季节，一颗颗黑紫滚圆的油菜籽即将变身为清香四溢的菜籽油，回望它从花落到结籽，从田头走上餐桌，这“生命”的历程真是短暂而又可贵。

从四月的下旬开始，满目的油菜花就像一个个曾经在乡野里恣意抒怀的舞者，慢慢地开始把双臂放下，前些日子还很年轻健硕的身体，似乎在一个月之后，就以每小时一圈的速度急速消瘦，逐渐没有了月初时的那种狂放和艳丽。其实，这已经是意味着，再往后的日子就将是它们慢慢消失的时刻。

想想初春时的光景，这油菜花可不是这样的状态！你看，它的颜色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它的气息是那样的醉人心脾。别的不说，光它的花蕾，就是一段妖娆而又美丽的成长“故事”：当气温逐渐变暖时，一般在南方地区，它便会在惊蛰到来之时进行花芽分化，过个三五日便吐出了“花骨朵”，并逐渐绽放。从清明到谷雨之后，它的花蕾逐渐进入昌盛期，此时也是人们观赏的最佳时期，而在立夏的前一周，则基本就到了它的种子孕育成型和花期谢幕的时光。

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其实油菜花的茎比较粗壮，很少有毛。它下面的叶子基本呈琴状，而上面的叶子则是呈一种卵状。它的花萼和花瓣一般都是4片，鲜黄甚至是金黄的颜色，无论是在山间还是田野，抑或伫立在沟岔河浜，成片开放时，那种“金色海洋”般的独特景致真的是美不胜收。

唐朝诗人温庭筠曾有诗云：“沃田桑景晚，平野菜花春。”这样的描述，就好像那些金黄的小花，一朵朵就时时刻刻开放在我们的眼前。在苏北平原，它随处可见，路边、田野里到处都有它的身影，在它竞相盛开的日子，如果你把鼻子凑近了闻，就会闻到一股浓浓的菜花香气，那种清香也许会让你流连忘返，久久也不愿意离开。

随着它的凋落，你能想到的除了怀念它“生命周期”的短暂，还有什么呢？其实，大多数生长在农村的人都知道，当油菜花落，下一个动作，或者说下一段“旅程”就应该是油菜籽儿“集结”的时刻了，但更多的人对此不会有别样的感觉，因为大家都习惯了花开花谢，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

当四月的油菜花铅华洗尽，一片片花瓣随风消逝，它们最后情落何处？这个答案并不神秘。是的，四月底是油菜花落的时节，这些籽实际上早已随着花谢，孕育在油菜的枝杆上了，只不过，它们“变形”后的载体形状更像是一根根长长的“果”了。

这些果儿果期一般在3到6个月时间，果实的长度大约为2到4厘米，如同一个孕妇的肚里，正孕育着“伟大的生命”。到了5月上旬，这些籽成熟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油菜籽儿，一个个滚圆滚圆的，都成了黑色或暗红褐色的圆球形。这些成熟的油菜籽将会带着一种使命走向未来，让空气中都会弥漫着清香的味道。

虽然它只是这一个循环的过程，但由此也总能够提醒人们，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忘记：那些盛开的油菜花美化了人们的生活，而当凋谢后，又结出籽儿供人们榨油食用，难道这不是一种“鞠躬尽瘁”式的伟大吗？此刻，禁不住让我对这些已经逝去的油菜花平添了敬意。

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样的描述，或许对于油菜花也是非常合适的。油菜花落，看似是一个个生命的终结，其实，它们已经在衰退的过程中，因为无私无畏而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