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飘香醉山城

人在旅途

□彭辰阳

多少次，我在如梦如幻的火锅飘香中穿越而过，味蕾就有多少次的记忆和苏醒。

重庆，大街小巷火锅飘香的山水之城。

每个到重庆的人，至少都要吃一两次火锅。最大的一家火锅店，一次可容纳一千人同时入座。偌大一个直辖市，山上山下，室内室外，三步一店，两步一锅，星罗棋布，座无虚席，排队等候。火锅无处不在，红辣椒、辣椒红、辣椒辣无处不在，奔放的激情无处不在。

一锅围一群人。火锅下燃着红火焰，火锅里沸腾着红辣油，筷子上搛着几乎都染上红颜色的各样荤腥素菜，送进嘴里，又辣又麻，直冲云霄，继而扩散至最末梢的每个脚趾神经，浑身出汗，眼冒金星，慌忙又用口鼻吸凉气，用餐巾纸扇凉风。

游客来自全国各地。邻座有两个上海女孩，水灵灵的，甜声细语，小心翼翼地舀起一汤匙火锅汤，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立马惊呼：“辣，辣煞阿拉了！”还有一桌可能是四川人，他们不怕辣，说吃了火锅，上下通气，浑身舒坦，原来受凉鼻子喷嚏打不出来，一闻火锅辣味鼻子就通了。哪怕是我这个生长在沿海，多年受到风湿关节炎侵袭的游客，吃了火锅，关节疼痛也立马暂时消失，神清气爽脚步轻。

火锅飘出的辣椒和花椒香味，让人“飞涎直下三千尺”，欲罢不能。每个吃火锅的人不仅脸上泛着红晕，连额头上的汗滴都映着红光。

“火锅”把舌头都要烫破了，但挡不住诱惑，只好随身携带矿泉水，倒在碗里，权当一个“冷却淡化器”，先把菜肴搛到水碗里，降一下温，去一下辣，以后才敢进嘴。

那一个红，那一个辣，那一个麻，那一个烫，那一个香，那一个爽，没有吃过正宗重庆火锅的人是体味不到的。

红辣椒是重庆的底色，火锅红是重庆的名片，辣妹子是重庆的天使。无处不火锅、随处可火锅是重庆人的潇洒和不羁。

太阳在火锅红面前都不敢露脸了。“千里为重，广大为庆”。“千里广大”的雾，都是火锅的热气蒸腾，幻化出山水之城朦胧的诗意美，平添了几分神秘，几多遐想：这里满街的红灯笼，铺天盖地，莫不都是一个个悬在空中的火锅在燃烧？

火锅沸腾了一座城，点亮了夜空，几乎通宵达旦。处处飞红流翠，无边无际的辣椒红火锅红蔓延开来，炽热如火，醉美了巴渝大地，也醉了八方游客。

别的地方也吃火锅，但只有长江和嘉陵江滋养出来的重庆火锅才是火锅精髓，凸显火锅灵魂，彰显火锅文化。

重庆火锅起源于独特的“码头文化”，浸透着先辈的血汗。山城雾都地处山脉环抱中，地势低洼，水汽多，阳光少，湿气重，瘴气浓。清末民初，嘉陵江的纤夫、朝天门的码头工人，为便于携带，用瓦罐装各种素菜，配便宜的动物内脏，再加进辣椒、海椒、花椒，煮沸充饥，大热发汗，驱寒祛湿，果腹强身，逐渐形成了火锅。

今非昔比，生活小康，环境舒适，追求美食，追求高品位生活，无数游客冲着火锅而来，享受着重庆火锅带来的口福，更是一种猎奇和心理满足。譬如我，年过古稀，就是久仰重庆火锅和山水人文之美，这次在儿女的撺掇下，“老夫聊发少年狂”，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买了机票，“潇洒飞一回”。

“坐飞机去重庆像打车一样方便”，边吃火锅边听老重庆人述说远去的故事，隐约还可以听见旧中国纤夫、码头工人的号子声喘息声。他们衣不蔽体骨瘦如柴汗流浃背，用石块、砖头支起“火灶”，用柴火在瓦罐下燃烧。这些苦力们围着“火灶”，一边取火一边吃“瓦罐”，最后连瓦罐里的麻辣汤都喝光了。为了生存，他们备尝酸甜苦辣，一代复一代，苦难复苦难，永不屈服，希望在烈火中升腾。

重庆火锅，燃烧着倔强、顽强，百折不挠！如果不信，去看看那屹立在繁华闹市步行街的民族解放纪念碑，去歌乐山烈士陵园看看那惊心动魄的红岩魂，去洪崖洞看看那灯火璀璨五光十色宛若仙境的夜景，那些抗日英雄，那些革命志士，那些新时代建设者、弄潮儿，哪一个不是重庆火锅“补钙”滋养成长起来的山城儿女？此行不虚。

“火灶”“瓦罐”早没影了，但“火锅文化”势头强劲，影响深远。“到重庆不吃火锅，等于没来”。临走时，每个游客都要大包小包买走许多火锅底料等食材，还有众多小吃等特产。多了带不走，每个特色商店都提供免费邮寄服务，借助现代化的交通和通信，往往人没到家快递已提前到达，满足全国各地不同人群味蕾对“巴渝辣”的品尝需求。

“火锅文化”，兼收并蓄，活力四射，是巴渝文化的重要元素之一。旅游归来，多少次，我在如梦如幻的火锅飘香中穿越而过，味蕾就有多少次的记忆和苏醒。这是色香味在人们舌尖上的“穿越”，也是别具一格的巴渝地方饮食文化的空间“穿越”。只是步履匆忙，未及打听重庆火锅是否已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遗”，虽然重庆火锅早已蜚声海内外，哪怕再高超的本领，也难以“克隆”出它的原汁原味。

火锅，舌尖上的重庆：红、辣、麻、烫、香、爽！“千里广大”，说不完的美妙，忘不了的记忆。我期待，下一次和重庆火锅美丽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