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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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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乡土
2024年04月27日

筢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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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亚

在农博馆,我惊奇地发现“古董级”筢草工具——竹筢子,儿时筢草情景蓦然凸现眼前。

柴草,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至关重要,以至于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是老大。那个年代,农村家庭都是土锅灶,烧的都是柴草,草在当时相当金贵。俗说“相亲不看家中宝,专挑门前有堆草。”家底厚实的人家,家前屋后都有一个又高又大、方方整整的草堆。

土锅灶烧的草主要是稻麦草、棉花秆、树枝和野生柴蒲等杂草。稻麦秸秆俗称穰草,不经烧,燃起的火头没劲。抓一把穰草捲成8字型,塞入锅膛内,火叉一挑,火头一冒就没了,随即要抓第二把。烧穰草,锅烟囱冒出来都是一阵一阵黑烟,烧锅也特累人,长时间屈在锅门口,一顿饭做好了腰酸背疼。棉花秆和芦柴属硬整草,火头大,火劲足,燃烧起来不容易熄火,冬天烧它时可烘手、烧山芋,边看小人书、边烧火都不碍事。最好的烧火草是树枝、木条。整树时锯下来的树枝,粗的劈成条,细的剁成段,晒干后,捆扎好堆放在锅门口。临烧时拆一梱,将几根木材呈三角形架在锅膛内,下面留个空间点火、通风。用两根小树枝沾上煤油,点火后,送入架好的木材下,乖乖,熊熊燃烧起的火焰上红下蓝,呼呼作响,火劲十足。一般过年蒸馒头、烀猪头才用木材烧火,平常小孩见到大人用木材烧火,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抿着嘴笑,他知道,又有解馋的好吃东西了。

“大呼隆”时期,粮食由生产队按人口分配,庄稼的秸秆除棉花秆分给农户自己拨外,稻草留作耕牛冬天的饲料,麦秆草用于草泥塘沤绿肥还田,各家各户常为煮饭没草烧而焦心事。有时碰到几天连阴雨,草堆淋湿了,从草堆肚里拽几把半干半潮的草,火柴点不着,又找不到其它引火材料,只好咬咬牙,从房子屋檐里拽一把干草引火。有时因没草烧,一天只吃中午一顿饭。

当时烧草的来源,除生产队分点棉花秆外,就是自家自留地长庄稼的秆草,远远不够一日三餐烧火需要,其余所需烧草都靠到野外沟堤河塝拾野草解决。什么蒿子、茅草、柴蒲,就连难割难烧的巴根草都要,沟河堤埂常常被铲得光滑滑的。

拾草,当时是家长交给小孩放学后必做的事,大人发狠,不去拾草就没有饭吃,小孩只好硬着头皮去拾。筢草,是孩子们主要拾草方式。

筢草用的工具就是竹筢子。筢子是将竹子劈成大拇指宽、二尺左右长的竹条,在每根竹条顶头,用火薰烤,弯曲成手指半握状,再用铁丝或篾子固定成扇形的筢头,在箍头上装上竹杆或木棍作筢柄,一把筢子就做好了。使用时,人只要握住筢柄,伸出去、拖回来,就可以将零散的草搂聚到一起。

筢草时,人可正面握着筢柄,来回拉拽,将草拖拉聚拢到一起。也可将筢柄搭在肩上,左右手反向握住筢柄头和中部,一直往前走,待筢子里草满了,放下草再筢。孩子们筢草玩心重,拖着筢子搞比赛,拚命跑,筢子拖着泥垡头、砖头咯咯响,草没筢到,有的反将筢齿拖断了,蹲在地上哭鼻子。

我有个表哥,小名桦子,白白胖胖,中等个子,圆脸大眼睛,走路两腿生风,整天精气神十足。他母亲去世早,父亲在外地工作,跟爷爷一起生活。他们家没有地,烧火草全靠他拾。他筢草技能是“狗追鸭子——刮刮(呱呱)叫,真可谓“十里无双”。经常是肩上扛着筢子,腰眼勒个草绳,雄赳赳、气昂昂地到洋南筢草。他筢草时,弓着八字步、猫着腰,双手一前一后握着筢柄,瞪得滚圆的眼睛似转动的雷达,不停地扫描左右,手里的筢子随着他的目光忽左忽右、忽长忽短,一伸一缩,筢筢有草,不一会,他面前就是一堆草。我学着他的样子,可筢子总是在草上跳跃着,抓入筢内的草还没有拉到面前就漏掉了一半,累得粗气直喘,浑身冒汗。中午要回家了,他解下腰间绳子,扎起一大梱草,双手用力一拽、膝盖一顶就甩上了肩。我筢的草,篮子都没有装满,跟在他后面感到难为情。

懵懂少年,也常为快而多地筢到草动脑筋。正常情况下,能筢到草的地方是沟堤河塝、芦柴收割后的滩地、拖运稻麦草的路边等等。有时会动起歪脑筋,藏好筢子,到生产队堆草的场头、养牛场,手扶拖拉机拖运牛草的沿路,趁人不注意,拽上一把,听到呵斥叫骂声后,甩掉草,扛起筢子,拨腿就溜。

夕阳西下,鸦雀归巢,袅袅炊烟飘逸在村庄上空。农人们扛着农具兴高采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老牛拖着犁耙慢悠悠地甩荡着尾巴。筢草的孩子们也背着草,融入洒满霞光的村庄,农家院内飘来清脆的惊呼声、笑声,他们嗅到了饭香……

往事如烟。现如今的乡村已不见袅袅炊烟,农民住上了别墅和安置楼,没有了烧柴草的土锅灶,用上了清洁环保的天然气。“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淳朴、宁静、悠然的村庄已封存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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