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对联

□ 陈卫中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说的是古代，过年时总要用新桃换掉门上的旧符。不知从何时开始，没有了桃符，过年时都贴上红彤彤的对联。

现在的对联大多是买现成的，对照自家门的大小，以及个人的心愿，在年货大集上，很容易选到称心如意的对联。印刷的对联，好看、品种多、价格实惠。

小的时候，我生活在农村，对联都是手写的。乡亲们把写对联的人，称为“先生”。“先生”多是学校的老师，字写得漂亮，对联的内容也有文化。也有不是老师的“先生”，字也不错，对联的内容实在一些。我父亲就是不是老师的“先生”。

有的人家心急，提前几天就把红纸送到我家，告诉父亲几个大门、几个小门，还要几个“福”字和“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父亲一一记下。也有人稳得住，一直要到除夕日才把红纸送过来，并一直等着。父亲把要写的对子告诉他们，直到满意才落笔。

妈妈也习惯父亲要写对联，除夕日从不安排父亲做事。我们也喜欢给父亲帮忙，围着堂屋中央的四方桌跑来跑去。根据父亲的要求，我们递上不同规格的红纸。父亲写好后，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放在场地上晾干。一家归一家，不乱搞混，晾干后立即收好。更高兴的是把对联卷好送到各家各户，叔叔阿姨总会塞给我们糖果和大糕，甚至会给张毛票做压岁钱。

父亲要写上大半天，我们也高兴大半天。父亲写一会，抬起身子，让我们给他捶捶后腰。我们即使跑出一头的汗，还是越跑越有劲。看到庄上人家都贴上了亲手写就的对联，父亲笑了笑，完成了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事。收拾好笔墨，留着下年再用，屋里洋溢着浓浓的墨香。

日子一年年过去，父亲也越来越老。我也外出读书、进城工作和安了家，离开了父亲。这几年，庄上买对联的人家越来越多，父亲写对联越来越少。直到哆嗦的手握不住了毛笔，父亲自己也赶年集去买对联。

去年春节，父亲微信发视频给我，家里门上又贴上了手写对联，我很是惊讶。父亲说，村生来了年轻的后生，做第一书记，又当起了“先生”，早早约好给大家写对联。

父亲夸第一书记，字写得不错，比集上买的一点不差。父亲还告诉我，第一书记对每个人家的情况都很熟悉，对联上的内容各家各户都不一样，大家都很喜欢。

隔着屏幕，看到老家的大门上的手写对联，“党心民心心心相印，国事家事事事如意”，心底里为这位年轻的书记点赞。

都是手写对联，想想以前和现在，总觉得有很多相似，也有着很多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