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阳河边的乡土回味

频阳子

许如亮的作品集《花儿满枝红》分散文和小说两部分，但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它们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家乡射阳。作品记录的都是发生在射阳河两岸的一桩桩一件件趣闻轶事，极具乡土气息。

家乡射阳，地域风情

这部作品集虽然是想要传达乡土之情，但其立足点正是作者的老家射阳。正因为《花儿满枝红》中的所有作品都是根植于射阳这片故土，所以其作品才更有现实主义精神，更有生命力，更易令读者欲罢不能、回味无穷。地域书写对“乡土空间”构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作品集中，这种地域风情的主要是借助地域风俗、地域景观等来加以呈现。

射阳地处江苏沿海中部，正因为射阳的独特地理位置，而作者的作品又深深根植于故乡热土，故而其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地域性特征在主流乡土作家中显得别具一格。

首先是地域风俗。正因临海的地域性特征，捕鱼也成了作者家乡人们生活的来源之一，而这也成了作者展现乡土之情的着力点之一。作者的农村老家“靠海，沿射阳河向下五十多里就进入黄海了。靠河吃河，靠海吃海。生产队集体建了两条大船，组成了一支捕捞队，十天半月出海一次，常常是满载而归。”作者对自己印象最深的一次父亲下海捕鱼场景的细致描绘如现眼前，令读者对捕鱼这一活动兴趣盎然。其次是地域景观的呈现。作者老家在盐城农村，“紧挨着射阳河，地势低洼，不适合种植棉花、玉米等作物，于是夏天种水稻、秋天播麦子成为村民们一年农活中的传统习惯”，也正因为这种地域性特征以及人们传统的种植习惯，造就了射阳地区秋季独特的地域景观，作者记忆中的故乡“河水清澈透明，天空湛蓝似海，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朵朵白云造型各异，像高山，像骏马，像场头堆积的棉花，像凝视人间的仙女”。作者笔下所描绘的下海捕鱼的渔民，秋天波浪起伏的稻浪，记忆中一尘不染的天空，令人怀念又羡慕。作者正是借此展现出一幅幅动人的地域风情画卷。

身边人物，平凡事件

整部作品集中，作者成长中的乡土情结，在散文部分展现得可谓是淋漓尽致，常常令读者引起强烈的情感共鸣。作者强烈的乡土情结得以顺利呈现于作品之中，除了和作者本人从小历经磨难，所以对人对事有更多的感触以及对文学的热爱以外，从文学作品的角度来看，也和其普遍而又独特的人物选择、事件选择有莫大的关系。

这种乡土之情在作者笔下，既包含着对家人的思念与爱，也包含着对邻里乡亲的思念，更有对故乡曾经的美丽景色的怀念，但作者的乡土情更多的是寄托在对家庭的描绘上，很好地诠释了中国自古以来的谚语“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作者笔下的父亲是能干的、可爱的。父亲很擅长捕鱼，每当“父亲解开扣在河边旁岸上的绳子，划着桨穿过村里的小河消失在射阳河里。第二天快到中午时，父亲划着小船回来了，我知道父亲肯定满仓而归了”。父亲的能干还体现在，他和母亲共同建造了一座坚固的老屋，“陪我度过了艰苦而又快乐的童年”。父亲的能干更是隐含在母亲去世后，父亲一人支撑家庭的艰辛与不易上。但与此同时，父亲也是个可爱的人，他捕鱼有所收获时就会在“中午吃饭时要上几两白酒。父亲喝到高兴时，会叫我们尝尝酒的味道，我几岁的侄女用筷子蘸点酒到嘴里，结果醉了一下午”。作者在描述母亲的时候，表现了作为一个孩子面临“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深深歉疚之情，更何况母亲的病也是因为想让自己的孩子吃得更好一些。母亲在外人眼中也许只是性格开朗、勤劳能干、乐于助人又爱笑的农村女人，但在作者眼中，母亲的形象是伟大的、无私的但又令作者痛心不已的。“家里常常断草断粮，却从没断过炊，印象中的我就从没饿过肚子”，“母亲看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心疼得直掉泪，想方设法借来粮食做饭给我们吃，而她却背着我们依然喝着山芋茶。尽管这样，母亲仍担心我们吃不饱，总是变着花样做一些小食给我们吃，防止我们饿着”。这样的母亲怎能让人不爱、不怜、不思。作者笔下第三个可爱的人便要属作者的妻子了，虽然作者对其夫妻二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描述不多，但已足见夫妻二人的恩爱之情。曾经的作者只是一个无人愿意嫁女的、一无所有的农村青年，但妻子却能不顾世俗议论而坚定的选择作者，并愿意为爱情抛弃一切，毫无疑问，她是勇敢的、可爱的。作者笔下家乡的故土上还有着数不尽的可爱的人，比如小说《花儿满枝红》中所塑造出来的淳朴善良、自强不息的农村妇女形象等等。故乡有这样一群可爱的人存在着，怎能令人不怀念。作者胸中浓郁的乡土情结正是通过这样的一群人而得以淋漓尽致地体现。

关注现实，理性之思

现实主义精神的意义就是要求艺术家有强烈的社会意识、文化意识和精神意识，有强烈的时代使命和责任感。

整部作品集中不但有着对现实社会中真善美的人物形象、自然景观、干群合力的人文景观的描绘，及对假丑恶的现象的批判与反思。作者笔下既有为爱而奋不顾身、勇敢追爱的奇女子，也有胸怀无私大爱的双亲，小说《花儿满枝红》更是塑造了一位淳朴善良的农村妇女形象，可亲可敬。那随风起舞、香气扑鼻的金色稻浪，那清澈的河水、湛蓝的天空、形态万千的白云，都令读者羡慕不已。作者不仅仅歌颂了自然美景，同样关注着可爱的人民群众。小说《风打桃花笑》，以独特的方式给我们展现了一些干群合力奋勇抗灾的场面。《青涩涩的岁月酸溜溜的情》描绘出作者求学时光的同窗之情，那也是我们每个人都回不去的青春。《重上井冈山》高扬爱国主义情怀和爱国主义精神，歌颂着前辈先人的红色革命精神，这种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前行。

作者对现实的关注不仅仅停留在歌颂上面，在对现实的小说化过程中也蕴含着对现实问题的思考，尤其是关于基层乡村干部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小说中的这种问题意识既和作者的亲身经历有关，同时也暗含着作者对现实的关注与思考。这种问题意识在小说“五令”中表现得最为突出。“截击令”反映了部分领导干部对基层群众上访通道的拦截堵塞，同时也有在面对“二牛”这样的无赖时，基层领导的无奈；“禁酒令”“速决令”表现出对部分领导在工作过程中唯上级是从等现象的抨击；“密察令”则是对于领导干部作风问题的关注，这也是作者顺应全面从严治党时代潮流之佳作；“灭杀令”表面上是叙述因假药引起的灭鼠失灵事件，但背后却是作者对当代社会一些人为了物质利益而不择手段的讽刺。小说“五令”在艺术构思上同样值得称道，尤其是每一部分结尾都会有一个令人啼笑皆非，却又合情合理的结尾。

作品集《花儿满枝红》既描绘了具有地域风情的风俗和景物，又通过不同人物的选择表现出浓郁的内心情感，同时还蕴含着作者对现实生活的种种思考，非常值得称道。这部作品集不只是作者呈现内心乡土之情的文学艺术形式，也是对家乡射阳河边乡土记忆的深情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