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3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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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射阳河
2023年05月16日

往事如烟

晚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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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琳琳

我在村里生活了十二年,直到小学毕业才去镇上初中读书。做教师的二姑逢人便说:“小琳傻呢,不能和她玩。”听得多了,大多数同龄人也就信以为真了,所以我的童年几乎没有玩伴。我的同桌自然而然都和我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是先天的而我是后天的。细细想来二姑说的也没错,上学时父亲不知道撕了我多少作业本,哪怕我的孩子也已经上学了,母亲依然记得一道十以内加法我掰着手指头数不出来让她丢人的烦闷夏天。

没有做母亲的愿意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傻子,她常在我耳畔念叨:“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就不信邪了。”慢慢地在我出人意料的行为中接受了这一事实。堂姐是抱来的,家人为了安抚堂姐顺嘴说我也是小渔船上抱来的。屋后边是条宽宽的大河,来往的渔船时而停靠岸边,河埠头总能传来我嘹亮的声音“哎,我是不是你家丢的闺女啊?”母亲不愿意放弃我,常教我做家务干农活,想着起码以后能自力更生。没想到我做得有模有样,他们农忙晚归我一个人可以烧锅煮粥,炒花生的同时还把沸腾的汤壶水灌进茶瓶里。小小年纪的手长得像有很多故事,难得去城里二爷家,坐席间吃饭,二爷说:“这双手就是干活的料。”

我家前面有一个鱼塘,邻居“毛胡子”大爷家的鸭子喜欢到水里扑腾,为了防止乱串门鱼虾成为它们的腹中食,我总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吆喝着它们上岸带它们回家。我威风凛凛地走在最前面,它们一摇一摆跟在身后,俨然我成了“鸭司令”。“毛胡子”大爷姓殷,他有一脸络腮胡子,外表极其粗糙,他是中学的物理老师,小孩子们遇到疑难杂症的题目喜欢找他,我也不例外,但我没有问题询问,只是喜欢他待人亲切。我常常坐在他家屋后的老榆树下神游,直到母亲来领我回家。走时不忘唉声叹气:“傻闺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窍。”“毛胡子”大爷的话犹在耳畔:“十根手指伸出来有长有短,我看丫头就挺好的。”长大后看到莫言在《晚熟的人》中写“傻瓜蒋二”,既然傻出了名,索性就和傻子混到一起。村边河桥上经常坐着四个人,说要用脚丫子钓鱼。我噗嗤一声笑出来,顿悟当年二姑的良苦用心。

在我们老家,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都送孩子去镇里或县里了,我在村里一直待到小学毕业。到镇里念初中堂姐比我大一级,放假经常带我去网吧上网,我只摸电脑两次开机和关机,坐在一旁看也看不懂,玩也玩不会,钱花了在那熬时间,渐渐地对外界失去了探索的好奇心。同住一起的是在临海医院上班的小徐姐姐,她老是问我为什么不出去玩。我只有如实告知,她浑圆的脸蛋笑起来眼睛被肉挤成一条缝,胖乎乎的手拉着我进她的房间,指着角落里的一堆书说:“没事看看书,这个或许你能懂呢。”那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天,却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两年走读期间,不夸张的统计要有两个我摞起来那么高,其中多数是《青年文摘》《读者》《意林》。初中毕业后家里电话不停地响着,大意是:“小琳小呢,不能出去打工,在家里养几年再出去。”父亲第一次没有转移话题,对着听筒说:“瞎说八道,我家小琳有书念呢。”母亲说女大十八变这话真有点道理。

转眼我的儿子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母亲当年的无奈在不经意间又展现出来,那时是担忧我一人,现在又多了一人。他一放学喜欢带着耙子去挖坑刨土,想做优秀的农民。我为他实际的理想感到欣慰,母亲哼了句:“种田那么辛苦,你要种田,你是不是小傻子?”可可头都不抬:“我是妈妈的亲儿子,妈妈不傻,我怎么会傻呢?”“妈妈,快看,我找到我好朋友蚯蚓了。”母亲连连皱眉,想要上前阻止,被我拦下来了。其实,他只是晚熟的人而已,多点耐心陪他慢慢长大,路虽远,行则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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