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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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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18日

光荣的曙光

——追记壮烈牺牲的革命烈士戴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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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勇

1911年9月16日凌晨。

射阳县通洋河西岸戴圩子村(现四明镇曙光社区)一戴姓人家的主妇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坐在床尾的接生婆不断地鼓励:“使劲,使劲,再使劲!”

“哇……”随着一声清脆的哭声,一个大胖小子降生在这个当地小有名气的地主家庭里。

“老爷,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接生婆谄媚地把这个喜讯告诉这家的主人。

人称戴老爷的这家主子听说夫人生了个男孩,高兴得手舞足蹈:“老天开眼,这下我戴家后继有人了。来人啊!”“到!老爷有何吩咐?”拿到赏钱的接生婆前脚刚走,在戴老爷家教私塾的梁先生后脚就到:“老爷,有啥吩咐?”

“先生,来来来,有好事。”戴老爷喜不自禁,拉着私塾先生的手说,“夫人生了!”“生了?”“生了。”戴老爷说:“请先生来,是商量着给我那犬子起个啥名字?”

私塾先生望着门外微露的晨光,两手一拍说:“有了!”

“有了?”戴老爷赶紧凑上去问。

“有了。”私塾先生说,“你看,眼下快到凌晨时分,夫人在这时产下公子,不是明摆着要我们给公子取名‘曙光’吗?”

“曙光?曙光!好!好名字!!”戴老爷单手击额:“到底先生是学富五车,这个名字起得好,既点明了犬子的出生时间,又寓意着他会像初升的太阳,光照大地,前程无限!”

一、热血青年

1924年,13岁的戴曙光被家人送去上海,在日本人创办的同文书院读书。九·一八事变爆发后,要求抗日的热情似熊熊燃烧的火焰遍布全国各地。因参加书院的学生赴宁请愿,戴曙光被当局上了“黑名单”,还被开除了学籍。

一日,他正走在街上,突然有个人拽住他直往里巷里拖。戴曙光定睛一看,见是江涛,喜出望外:“江老师,怎么是您?”

“怎么不是我?”原来,同文书院开除了戴曙光等一批学生后,又根据当局的指示,把矛头对准了老师。当局说,如果没有老师在后面操纵和出谋划策,就是借几个胆给学生,他们也不敢贸然上街。就在学院做出开除学生的决定后,江涛连夜把他宿舍里那些能够引起特务和当局联想的书籍统统给搬到了一位既是朋友又是战友家里的阁楼上。就在他返校的当日,校务处通知他到校长室去一趟,说校长找他有事。他走进校长室,只见校长阴沉着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冷冷地说:“你被开除了!”

离开了同文书院的江涛问戴曙光今后作何打算?戴曙光说:“我还没想好。自从离开了同文书院,我就像个没娘的孩子,整日在彷徨和苦闷中度日。现在好了,又遇上了你,你就给我下任务吧,也让我加入党组织,同你们一起干。”

“别急!”江涛说,“你还小,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是汲取知识。”

“可我已被书院开除了,我还能到什么地方读书?”

“复旦大学。怎么样?”

“复旦大学?我中学还没毕业,哪读得来大学?”

“没问题,这是勤工俭学,你一边读书,一边勤工,我们会有人帮你安排的。”

就这样,戴曙光进了复旦大学,一边求学,一边勤工。转眼间到了1933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驻沪地下党组织根据革命斗争的需要,决定组织工人、市民、学生在文化广场举行“飞行”集会,以抗议日本军队在东北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不料,就在飞行集会秘密组织时,一位担任集会副总指挥的中共地下党员在同他的情妇密会时把集合的时间、地点、游行线路以及组织领导者统统给说了出来。这位情妇把消息通知了上海警备司令部。

第二天,当游行队伍还没集合好,集合地周围警笛齐鸣,队伍很快被冲散。那个担任副总指挥的地下党员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就被冲进来的军警抓个正着,他在军警的逼问下交代了整个活动的组织情况,临了,还谄媚地告诉军警,游行的时间还没到,肯定还有人来文化广场,这时去抓,肯定是手到擒来。

果然,戴曙光等10多名复旦学生,刚到广场就被军警逮捕,被押到上海地方法院并被转送到苏州高等法院。

“唷,小小年纪,嘴巴还挺紧的,我看你就是共产党。”一个狱警满脸杀气,恶声古怪地吼着:“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想你小小年纪,还不晓得这皮肉之苦的厉害,等你尝尝再说可就迟了!”

“警察先生,你让我说什呢啥?”戴曙光一脸无奈地说,“警察先生,你看我还是个孩子,我只晓得读书,哪晓得什么‘飞行’集会还是‘行走’集会?父母给钱,让我读书,我只晓得读读读,书中自有颜如玉;读读读,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要去集什么会,让我父母晓得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警察先生,你说是不是?”

“唷,你还真会说话,那你说,你没参加‘集会’怎的被抓到我们这儿?”

“那天那么多人在街上游行,我正好路过,就看起了热闹。就在这时,人群大乱,我正感到莫名其妙,就被两个警察抓上了他们的卡车。警察先生,你说,我才十几岁,正儿八经的学生,哪晓得什么‘飞行’‘步行’的?恨只恨我的运气太差,就给阴差阳错地抓到了这里。你放我出去吧,我还要回校读书哩。”戴曙光装着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把个事情经过说得合情合理。

那警察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态度较刚才软和了许多,“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扬长而去。

“吃饭啦,吃饭啦!太阳都照到屁股啦,还在懒睡。”狱警的嚎叫在空旷的狱室里传着。“我不吃饭,我要回去上课。”戴曙光倔强地说。“能不能出去,能不能上课,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你就慢慢地等吧!”

“小兄弟,你就把早饭吃了吧,就是要同他们斗,也要吃饱饭才有力气是吧!”戴曙光对过的狱室里,一位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狱友劝他说。

戴曙光想了想也对。反正他们也没抓住我的什么把柄。想到这里,戴曙光端起那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23天后,戴曙光回到了上海。来接站的江涛同戴曙光亲切地拥抱握手:“欢迎你回家!”

“谢谢!”戴曙光动情地说。

“救是把你救出来了,但在上海你仍留下案底,只要发现你参与当局严令禁止的活动,他们就会随时把你再抓起来。所以,我们慎重地考虑了一下,认为你在一周内离开上海为宜。”江涛说。

“为什么非得要离开上海?为什么要在一周内离开上海为宜?这一周对我来说如此重要吗?”就在戴曙光迷惘彷徨之际,周五,在江涛简单的卧室里,一场严肃的宣誓仪式让这位年轻的汉子热泪盈眶:我终于成了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原来,在这一周时间里,江涛等上海支部的同志为了戴曙光的入党问题去了上海苏北等几个来回,终于圆了戴曙光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光荣梦想。

二、才华初露

空手上路的戴曙光越过了范公堤,岔上了去阜宁的土路。路两边金黄色的油菜花迎风怒放,水田里,农人们赶着牛、打着号子正在耕田耙地,那甩动长鞭的号子声又清脆又好听。戴曙光看得呆了,他把射阳“万马齐喑”的状况同这里进行了一番比较,不由感叹:“唉,解放区真好!”

就在他感慨万千的当儿,一个哨兵背着枪,走到他前面,给他敬了个礼:“同志,请问您找谁?”

“我找唐棣华书记。”戴曙光答道。

“请您跟我来!”哨兵把戴曙光带到了一间屋前,对桌上一个女子说:“唐书记,这个人找您。”“好,我知道了,你去吧!”哨兵走后,唐棣华走上前,握着戴曙光的手说:“你是小戴吧?”戴曙光点点头。“江涛的信我收到了,知道你要来,今天我是一面检查秋收秋种工作,一面在你必经之路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这运气还不错,真的把你给等到了。”说完大笑。笑过后,唐棣华转过身来,告诉戴曙光:“省委根据目前形势的需要并打破射阳对敌斗争一潭死水的局面,决定射阳县暂时并入阜宁县。县委经过研究,决定由你担任阜宁干校文艺大队大队长兼县政府民运科科长。射阳你就暂时不要去了,待形势好转后我们再商量,你看怎样?”

“我服从组织决定!”戴曙光立正敬礼,唐棣华回礼后告诉他:“你去找一下县长宋乃德,他会帮你办好有关手续的。”

“是!”戴曙光应后直奔阜宁县政府,找到了县长宋乃德。宋乃德是位深受广大干群爱戴的县长,他学富五车,待人随和。他亲自领着戴曙光到了政府办公室,帮他开了去干校和政府民运科工作的介绍信。拿着介绍信,戴曙光就近去了政府民运科,接上关系后随即就去了县委干校报到上班。上班后,戴曙光即火急火燎地投入了干校排演的《丁黄氏》《小二黑结婚》等活报剧,还导演了曹禺先生的《雷雨》和老舍先生的《残雾》,没日没夜地同工作队的演员们同吃同住同排练。

不料,时间不长,戴曙光又接到了唐棣华的指令,让他火速赶往阜宁,说有要事相商。戴曙光不敢怠慢,赶到阜宁县城后,唐棣华不待他说,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为了适应新的形势,射阳、阜宁二地由当初的合合再到现在的分分,上级领导要求,必须强化射阳的对敌斗争策略并委派有经验的同志赴射阳领导这场斗争。现在,又该派你出场了,根据省委和江涛同志的意见,由你担任开辟射阳新区的区长兼新7区游击大队的大队长,不知你有何想法?

“坚决服从上级领导的安排!”戴曙光在听到唐棣华简短的介绍后,带着她安排给他们的几支老式步枪,匆匆忙忙地赶往射阳的陈洋,去领略和见识他的“根据地”。不见便罢,一见戴曙光晕了头,所谓区公所只是有着一间房子的破草屋,他的这个区长兼新7区游击大队的大队长也只是个光杆司令,所谓武装大队长要不是唐棣华给了他几支老式步枪,那是要武没武,要装没装,要人没人,是个标准的空壳子。

空手捏两拳。戴曙光有点发蒙。如此这般如何开展敌对斗争?然而,既然党组织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到他的肩上,那是因为党组织了解他,不论如何,先干起来再说。

这天,戴曙光来到了隔壁邻居老张家。老张家见搬来这么些日子也没见戴曙光来串门,晓得有事,赶紧搬来一只只有三条半腿的凳子让戴曙光坐下。戴也不客气,坐下后就跟老张家拉起了家常。原来,张家并不是此地人,只是因为前些年山东发了大洪水,张家才随一拨拉逃荒的人到了射阳,在海河和陈洋之间找了块荒凉的地方搭了个小棚子暂且住了下来。不料,来此居住的人家越来越多,党组织发现此地虽荒凉,倒也是个“几不管”的地方,于是,也在此地紧挨着张家搭了两小间草房子,以备急用。不曾想,眼下倒真的派上了用场,成了戴曙光的“光杆司令部”。

“敢问您家怎的只有一人来此地居住?莫不也是逃荒要饭临时在此住些日子再搬走?”老张快言快语,说话直爽。曙光清楚这是山东人的性格,于是索性把自己来的目的似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给老张夫妇听,临了,还给老张夫妇俩讲了一个悲惨的故事:海河镇有一姓陈的地主,因患了食道癌,四处求医无门,在听一巫医说可用人脑治病时,就“推荐”了欠他家高利贷至今没能偿还的谢兰英家,让谢的脑浆来治他的病。就在陈的家人押着谢兰英要上断头台时,陈家已哭成一片,那个可恶的老地主已撒手人寰,这才救了谢兰英一命。

“明天,我会去海河,去组织一场露天大会,谢兰英会上台哭诉那陈姓地主的罪状,你们要不要去听听?如果要去的话就早点去。”临了,戴曙光起身告辞。

第二天一大早,曙光发现,老张不仅自家去了,还带着周围的父老乡亲,足有几十人。会后,戴曙光让老张到他家去一下,听到敲门声的曙光赶紧开了门,见是邻居老张,赶紧跑到屋里,搬出一个黑盒子,里面摆着几支步枪。曙光让老张把枪领回去,分发给那天去会场上表现抢眼的乡亲们,团结起来,共同对付小鬼子和伪军汉奸们。

有了枪,又有了人,戴曙光他们活跃了起来。为了使7区的工作能跟上整个解放区的发展形势,戴曙光带领着游击大队穿梭运动在陈洋、海河、黄沙港等敌伪据点之间,伺机打击敌人。为了支持戴曙光的斗争,唐棣华同黄克诚商议后,决定对刚把指挥部搬至陈洋镇的伪六师陈光寒部实施打击,以吸引鬼子增援,最终把增援的鬼子吃掉。围点打援的命令下达后,黄克诚特地派出一位作战参谋赶到阜宁,同唐棣华商议作战部置,决定:攻击陈部的任务由驻守阜宁的新四军三师24团负责,加上地方武装一个大队共4000人。将陈部包围后,围而不打,目的一是从心理上对陈光寒部进行威胁,让他不敢死心塌地地跟小鬼子走;二是围点打援。陈光寒被围后,射阳的鬼子必定派兵增援,最大的可能是水陆两路并进,不论是单进还是并进,都给我们打援创造了条件。这样,既威慑了小鬼子,让他不敢随便外出,又扩大了解放区。尤其是7区,能够摆脱长期以来的白色恐怖状态,保证抗日除奸分田分地的各项斗争都能正常地开展起来。

阜宁县委很快把计划上报三师,三师批准了这个作战计划。戴曙光在接到中路打援的任务后,和刚刚被任命为副大队长的老张一起,带着游击大队赶到射阳河边。

望着宽阔的河面,戴曙光陷入了沉思:汽艇的速度快,火力强,如果再到涨潮,优势的叠加将使伏击变得非常困难。

“这样吧,我们来开个诸葛亮会。”戴曙光说。在诸葛亮会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说出了许多好主意,但离“一击毙命”的要求差得还很远。“网呀,用网呀!”被称为队里的“智多星”老吴接口说:“假如我们在河道上架起两三道网,敌人的汽艇过来了,我们突然拉起网,结果是敌艇进不得退不得,还不由着我们打?”

“对,这个章程好!”戴曙光说,“老张,你帮助认证认证,用这个法子我们要注意些什么?于是,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替这个法子可能出现的漏洞全部补上。

再说,上了汽艇的渡边催促汽艇全速前进,艇尖辟开的水面聚成细浪向艇的两侧扩散,渡边从望远镜里看去,见无异常,就钻进船舱,闭目养神去了。

突然,汽艇猛地颤抖了一下,烟囱里冒出浓浓的黑烟,机舱里的机器声也由清脆的“突突”声变为老迈的喘息声,沉重的负荷使汽艇只能在原地打转。

“打!”戴曙光一声令下,步枪、手榴弹还有刚刚被缴获不久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同时把密集的枪弹射向汽艇。失去控制的汽艇在水面上打着转,一名趴在汽艇顶棚上的机枪手刚要还击,早被老张一枪洞穿脑袋,污血哗哗地往外流。刚刚钻进船舱的渡边听到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情知有变,赶紧从舱里钻出来,后面的鬼子跟着渡边急急地钻出舱门,趴在甲板上向岸边射击。子弹“嗖嗖”地掠过戴曙光他们的头顶。“扔手榴弹!”戴曙光命令道。游击队员们拧开手榴弹盖,把冒烟的手榴弹使劲地扔往那在水面上团团乱转的汽艇,爆炸的气浪把趴在舱面上负隅顽抗的日军给掀到河里,河面上到处漂着鬼子的尸体。

见手榴弹的杀伤效果比步枪射击的要好,戴曙光来了精神,他找来了老张几个力气大的游击队员,让它们专门向鬼子的汽艇扔手榴弹。正在这时,有队员来报,河面上又发现鬼子的另外一艘汽艇。“好啊,屎壳郎出洞——找死(屎)来了。”他让老张他们继续对付这边的一艘汽艇,他自己带着20多个游击队员去拉绳子。几乎是一点不变的招数,第二艘汽艇的推进器也被纲绳缠绕而寸步难行。更糟的是,这艘汽艇的密封舱里装满了各种弹药,在飞蝗一样的手榴弹的袭击下,一颗手榴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密封舱的舱面上,强烈的爆炸声把密封舱的舱盖给炸得飞上天,同时引爆了舱里的弹药。只听“轰轰隆隆”几声巨响,这艘汽艇就像被掏空了内脏的鲨鱼,几十个鬼子兵连同汽艇一起很快消失在涨潮的漩涡中。

三、血洒河荡

伪六师在新四军三师副师长粟裕的前追后堵下,早就成了笼中之鸟、瓮中之鳖,最终师长自尽,副师长率伪六师投诚。伪六师的覆灭,对逃亡在通洋的渡边是一个狠狠的打击,躲在顾家大院里的渡边整天唉声叹气,食不甘味。他要孤注一掷,垂死挣扎。他叫来了陈队长和王发业,歇斯底里地说:“你们统统的废物,连一个戴曙光都对付不了。合德的吞丢,陈光寒的覆灭、皇军的遇袭,都与那戴曙光脱不了干系。限你们7天之内拿来戴曙光的脑袋,不然统统地死啦死啦的。”

“是是是,保证完成任务!”陈队长和王发业唯唯诺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离开顾家大院,陈队长问王发业:“你上次同戴曙光接触后,有没有约定取枪的时间?”“这倒没有。”“那怎么办?”陈队长说:“没有约定时间,加上新四军游击队最近不断地打胜仗,枪支弹药应该缴获不少,如果他们不要了,那我们以前的努力不全白费了?”王发业也觉得事情比较复杂,他没有把握说戴曙光还会要枪。王发业说:“这样吧,我再去会他一次,如果能敲定取枪的时间更好,如果他们不要枪了,那只好另想他法。”陈队长说:“也就只能这样了。”

王发业从通洋到阜宁,又从阜宁到海河,最后在陈洋找着了戴曙光。“戴大队长,听说最近新四军、游击队打了许多大胜仗,还消灭了陈光寒的伪六师,看来武器装备肯定是缴获了不少。”王发业不入正题,从外围试探。“缴获的武装装备是不少,不过随着新四军和我们游击大队的不断发展壮大,对枪支弹药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把你手里的枪出手嘛!”戴曙光说。“是的呀,原来你我都讲好了的,枪你们是要的。但是,看到你们不断打胜仗,我心里话戴大队长他们缴获多,我这三二十支枪他们肯定是看不上眼了。正好,有个人不晓得怎法晓得我这儿有枪的,就托人来说合,想高价买我的枪。我没答应,因为我已答应了戴大队长的,只有等戴大队长说不要了,我才敢另寻主儿出手。”王发业编着瞎话连稿子都不要打。戴曙光沉吟了一下,说:“这枪我们是要定了,至于什么时候去取?这样吧,你稍待一下,让我请示一下上级,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任务。如果仅是修整的话,我就同你约定一个取枪的时间;如果有战斗任务的话,那就只好烦你再帮我保管几天。”“行。”王发业答道。

不一会,戴曙光进来了,说:“首长说了,最近没有什么战斗任务,我们30日晚上去取,你看怎样?”“行,不过,从合德败退的鬼子伪军驻在通洋。”王发业说,“直接到顾家去取危险性太大,不如我用小船把枪运出,咱们约一个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怎样?”“行。”戴曙光说,“我看就在绝龙港小码头上,晚九时准时见面,怎么样?”“行,就按你说的办。”王发业满心欢喜地离开陈洋,回去向陈队长一说,陈队长说:“你干得好!不过,他怎么选了个绝头日子?想当年刘阿瞒收了庞统作军师。”“刘阿瞒是谁呀?”王发业故意打断陈队长的话问。“你真是个笨蛋,连刘阿瞒是谁都不知道!刘阿瞒就是刘备啊!”“噢,是刘备啊,就是那个‘三顾毛驴’的刘备不?”“什么‘三顾毛驴’,那叫‘三顾茅庐’,你娘怎生了你这么个笨蛋?”陈队长厉声呵斥。不管陈队长怎么呵斥,这王发业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韬光养晦,一肚子的才华秘不示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陈队长,从此把他的灵魂交给了魔鬼,只要是陈队长自以为是时,他就装聋作哑,甚至装疯卖傻,从来都是陈队长对,他错。也正因为如此,陈队长对他总是深信不疑,并把“永远潜伏在顾家,随时准备执行特殊任务”的担子压在他的肩上。在戴曙光的问题上,两个人也是各怀鬼胎,陈队长想的是事情成功后,立即干掉王发业,就说是两军交战中被打死的。把一只雏鸟捏死在巢中远比捏死一只飞翔的鸟儿容易得多。无巧不巧的是,这王发业心里想的竟和陈队长的一模一样。他之所以要除掉陈队长,是因为这些年他陈队长一直像玩木偶一样,始终把他牵在手中,走走不得,飞飞不得,他差点被逼疯了。这次要是不趁机把他干掉,那他就永无出头之日,就更不要说被皇军提拔了。

交枪的日子一转眼就到了。5月30日晚上,戴曙光带着一帮人从射阳河董家尖渡口趁暗西行。老王在摇着橹,船悄无声息地滑行在宽阔平静的水面上,在半明不暗的月光下,似一条条游动的蛇。想到游击大队几年来的发展壮大,想到又可以得到一批枪支为队伍的再次壮大添砖加瓦,戴曙光很是兴奋,他走到船艄后,换下了正在摇橹的老王。

这边,陈队长和王发业找来几支破枪,放在船的舱底下,船舱的中层则埋伏着一个班的伪军,伪军的上面则盖着草,王发业在后摇橹,陈队长则站在船头,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戴曙光的船先到绝龙港。到那儿一看,周围并没有发现王发业的船。戴曙光让大伙子弹上膛,好一阵子不见王发业的船到,戴曙光顿生疑惑,准备撑船撤出。正欲撤出,只见一船从暗中驶出,王发业一边摇着橹,一边压低声音叫道:“戴队长,慢走,我们到了。”说话间,王发业的船在戴曙光的船的一侧约20公尺的地方停妥,王发业和陈队长装着扒开草准备取枪的样子,草下突然跳出十来个人举枪就打。戴曙光他们猝不及防,老王他们3人当即中弹牺牲,戴曙光他们发觉中计,赶紧伏在船上,和王发业他们对射。无奈王发业他们人多枪多,戴曙光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愤怒的戴曙光破口大骂:“王发业,你就是王八蛋,敢同老子来阴的,老子死了就是变成鬼也不会饶过你!”“别英雄了,还是乖乖地投降吧,今天落到老子手里,你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王发业得意地叫着。“叭。”戴曙光扳机一扣,一颗子弹擦着王发业的头皮飞过,惊出王发业一身冷汗。

“你快走啊!”和戴曙光一起来的老张起身推了戴曙光一把,不幸中弹牺牲。戴曙光强忍悲痛,拿过老唐的驳壳枪,猛地一跃,跳上岸后就地打了几个滚,站起来,正欲举枪射击,一排子弹飞来,戴曙光身子晃了晃,两眼喷射着愤怒的火焰,两把手枪似仇恨的怒火射向敌人,几个伪军立马倒地,气绝身亡。匍匐在地的王发业对着戴曙光又连发几枪,苏北解放区7区游击大队的创始人、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背叛了地主阶级家庭坚决走革命道路的民族英雄戴曙光同志壮烈牺牲,时年33岁。

王发业回过头来,正待实施他的罪恶计划,不料陈队长的枪已响起,王发业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连续地扣响了扳机。咚!咚!两颗头颅几乎同时触地。

戴曙光同志牺牲后,苏北射阳7区的军民们千方百计抢回了曙光同志的遗体。洪学智、唐棣华等苏北解放区的军政要员也一齐赶到了陈洋。游击大队等人为戴曙光清洗换装,然后入殓。墓葬现场,新四军三师参谋长洪学智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他说:“同志们,今天我们埋葬的是烈士们的遗体,明天,我们埋葬的将是蒋家王朝的朽棺!戴曙光等革命先烈为了民族的解放,为了人民江山的建立,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这是什么精神?这是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这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民族主义精神!凭这,他小鬼子想亡我中华,做梦去吧!”

热烈的掌声打断了洪学智的讲话,他用双手朝下压了压,继续说:“同志们,我们的斗争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小鬼子不肯投降是吧?那我们就按毛主席的指示精神,坚决消灭他!国民党、反动派想继续与人民为敌,那好,我们就用国内解放战争的胜利战鼓来宣告蒋家王朝的灭亡!”

“现在,让我们举枪,为我们的英雄送行!”

洪学智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回响在辽阔的盐阜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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