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跳箔

李志勇

同海里张钩、创罩网等简单的作业一样，淌跳箔也是一种近乎原始方式的捕鱼方法。只不过，淌跳箔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必须要有一场透雨。河满沟溢是淌跳箔的首要条件；二是纳水沟和出水沟必须要有一定的落差。虽不似景区的瀑布，但筑坝后放水，也应该有微型瀑布样；三是抵在坝上的箔子必须结实，且宽度必须同作业沟并驾齐驱。具备这几个条件，淌跳箔也就水到渠成了。

1991年6月，我那患病的老母病情加重，我请假在家侍奉左右。就在我请假后的第3天，一场前所未见的大雨倾盆而下，不消两个钟头河满沟满渠满，尽管落潮时分黄沙河闸、利民河闸、运棉河闸都在同一时间打开全部闸门，仍不能排除积水之一二。直至下午三点左右，水位才慢慢地降了下去，淌跳箔的最佳时机出现了。我同老弟数人分工协作，打坝的打坝，创箔的创箔，割草的割草（放到鱼箔的尾端，以防随流而下的鱼趁着水势逃逸）。待到一切准备停当，我扒开堰坝最上层的几块泥巴，水流就似飞腾的瀑布一样，直冲柴箔，那阵势恰似微缩型的“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们满怀着期待，希望看到阵阵的鱼儿光顾跳箔，然等了一段时间，却没见一条鱼儿上箔。我有点着急，忙招呼老弟快去大沟的上游侦察侦察，看沟里是否有鱼。老弟去了一个时辰，回来说，他没看到有鱼在沟里游动，倒是见到了长在沟里的芦苇有阵阵晃动的样子，是不是被鱼撞了的还是怎么一回事，他说不清楚，让我去瞅瞅。

听老弟这么一说，我立马是道奶奶不吃荤——一肚子数（素）。但为了证实老弟所言不虚，我还是同他一起，沿着沟边一边走，一边仔细察看。这一查看不要紧，只见长着稀稀拉拉芦苇的沟里，芦苇在不停地晃动，很显然，是鱼在激流的情况下，分不清道路，尾巴扫动的力量可能使它撞上沟里的芦苇。

我掩饰住内心的兴奋与激动，拉着老弟就往回跑。老弟有点莫名其妙，边跑边问我：“沟里到底有没有鱼？”“有水就有鱼，何况这是天落水，最养鱼了，等着瞧吧，好戏马上就要开锣了！”说话间，我们已经跑到箔口，只见箔上已经有几条鲫鱼在跳上跳下。老弟按捺不住，一脚叉下沟，就想把那箔上的几条鱼拿下。我一把拽住他，“别忙，等会还有更多的鱼等你拿。”“它这蹦上蹦下的，上游的鱼看见了，还敢往下游？”老弟疑疑惑惑地问我。“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淌跳箔的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按理说，上游的鱼看到下箔的鱼在跳，正常情况下它们应该逃之夭夭。可鱼的思维跟我们人截然不同，上游的鱼看到有鱼在下游的跳箔上跳，它们还以为是送给它们的一个安全信号，根本不会去考虑有什么危险。就像我们在冬天摸叉，那鱼碰到手，非但不跑，还主动往你手上靠。”

我说这上面那些“理”还没过几分钟，只听“哗哗哗”一阵躁动，成群结队的大鲫鱼跃过栏沟坝，纷纷坠落在鱼箔上。“老弟，快去把这一拨的鱼收起来，继续留着几条会跳的大鲫鱼，好戏还有得看。”我兴奋地嘱咐老弟。

老弟按照我的意思，把这一批下箔的鱼给拾掇起来，留下几条继续蹦跶的大鲫鱼为我们这次淌跳箔的圆满收官立下了垂垂之功。待到天晚些时候，上下游的水位几乎持平，我们才鸣金收兵，那几条不断蹦跶以吸引鲫鱼成群下箔的大鲫鱼被我放了生，至于同类如何处置它们，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