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眼中的“高大上”
尤维春
老季是我到口达食品公司工作后认识的,他带几个人承包公司卸运白条肉上车的这么一个工作。可听公司比较年长的杀猪师傅讲,他的一生只做过一件事,就是“杀猪”或与其有关的事。和老季拉家常、谈身世,说起“杀猪”故事,他总是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尤其谈及现在公司上班,更是满满自豪:我的职业“高大上”,现代的“杀猪匠”。
老季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为了生计跟随师傅,一头挑着大木桶,一头担着工具框开始了学艺生涯。他说:“那时杀猪是有讲究的,杀猪毕竟是杀生。”为了减轻罪孽,杀猪匠在杀猪前必须“祈祷”一番。其实,那年代杀猪的一年上不了几次台面,逢年过节杀猪匠才有机会露一下身手。开头是生产队集体杀猪,连杀带分割给一家一户,一头猪才记10分工。杀猪倒不怕,怕的是分肉。都是左邻右舍的,谁家肉好谁家肉孬,弄不好就要得罪人。老季说有一年春节分猪肉就把自家亲妈给“得罪”了。那时候的人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买肉时拣肥挑瘦,所以生产队杀猪分肉先到的都是拣大肥膘的挑。最后的都是瘦肉,等着拿肉的人宁愿空着手站在那里,也不愿意拿面前一点油水都没有的瘦肉。提刀分割的老季更为难了,心一横就从自家做起,先打了一块带骨的瘦肉给了自家孩子拎着,又打了一块纯瘦肉让孩子给自家老妈带去。大家看老季这样做,虽然不情不愿,也只好悻悻地将案板上的瘦肉拎回家。好不容易将猪肉分完,老季收拾家当刚回家,老妈妈把肉甩在他家桌上,指着老季便骂道:“你个忤逆的东西,明知道我牙口不好,还把这瘦肉分给我。”老季心里清楚,妈妈不是牙口不好,而是嫌肉太瘦,家里儿孙多,这点肉不够孩子们“打筷头”。但自己又能怎样呢?唉!老季只好长叹一口气,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到了后来,一家一户养猪了,杀猪的手艺才渐渐兴隆起来。平日里哪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能找老季去杀个猪,到了大的节日更是要忙上一阵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老季也想招个徒弟,可年轻人不太愿意,杀猪打狗的行当名声低、收入不高。杀个猪才给2斤的一块肋条肉,连找个对象都难。只是老季的手艺好,招徒风声传出去了,还是有人愿意学徒,老季自己又开了个鲜肉店。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卖肉的量也提高了。但是,买肉在需求上又有新变化:瘦肉不够买,大膘肉没有人要了。肉白有时候减价也没有人要,这又成了老季经营上的“头疼事”。后来,老季被乡里的食品站聘请去当了杀猪的大师傅。从此,老季从走村串户的杀猪匠一下子成了上班拿工资的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那时的食品站,杀猪还是靠手工。一夜少说几十头,多则近百头,都是靠几个工友们手工刨毛砍骨,供应全乡几十个经营户卖肉。可以说累得也是腰酸胳膊疼。到了年关春节大加工,更是没日没夜地忙,自己的老腰病就是那时累成的。现在一到天冷就犯,疼得他站不起来。
后来国家对生猪屠宰进行改革,达不到规模、设施的屠宰场关停并转。老季所在的屠宰场也被关停。2017年,我县把兴建标准化生猪屠宰项目列入当年县政府的十大民生实事工程。射阳县口达食品有限公司成了经市政府批准的射阳唯一一家生猪定点屠宰加工企业。由于老季年龄超过招工的年限,他只好承包了公司的卸肉装货上车的劳务,还是干着与杀猪占着边的事。老季看到面前投入6000多万元建成的现代化工厂心潮澎湃,和自己过去手工宰猪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每当有过去同事来访,老季总是满脸兴奋、如数家珍。从收猪的地方介绍:猪来了,要从产地出具《动物检疫防疫合格证》,并且查验耳标,数符对应。然后尿检的瘦肉精,检查过关,才允许进入。在门口把关是由政府派驻的兽医和公司的品质检验员。进来的生猪按批次分圈存放、静养,期间还要定期巡仓做记录,看看有没有异样的猪,宰前3小时还要“宰前检验申报”,然后上线屠宰。生猪从电麻到酮体下线,中途都是空轨运行,不着地面。检验人员在生产线上实行21道关卡的“同步检验”。操作人员依靠先进的屠宰设备操作,取头、开肛、劈脊等过去力气活都被机械代替了。在劈脊的机器人前,老季炫耀地介绍道:“这个机器人一夜劈个千把头猪玩意帐。”他指着一旁头发斑白的老人说:“不像你老李那个时候,劈几头猪就要休息,到下班还嚷着要加工资。”说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他还介绍道:“公司内有实验室、化验室,里面的设施、设备可先进啦,什么重金属、农药残、非洲猪瘟、水分等都有仪器检测。线上的肉品检验员将猪胴体上的三腺、脓包、病变组织从胴体上剔除出来,病死猪及不可食用猪产品都按规定送到无害化处理厂进行无害化处理,手续严格,全程录像。告诉你们,这里出去的肉品安全、放心有保障。”
公司外花草树木郁郁葱葱,走在宽敞的柏油路和平整的水泥地面,老季自豪地介绍道:“现在这里招的工人几乎全是大学生,5G网络全覆盖,方便了员工的业余生活,公司还经常培训,去年工人都获得国家生猪屠宰工中级工的证书。员工们吃住都在公司,那住宿条件和宾馆一样。”说的老伙伴们啧啧称奇、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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