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桂花自风流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这是李清照的词《鹧鸪天·桂花》的上阙，想必易安先生是极爱桂花的，盛赞桂花是花中第一流！

我也爱桂，进入秋天就对桂花开始了急切的等待和期盼。我有每天清晨健走的习惯，进入农历八月，每天都会观察一下道边的桂树的生长情况。可能受了夏季高温和干旱的影响，今年桂花的花期有点迟。往年时节，桂花是在八月就会盛开的，中秋节会最盛，此时万家团圆，闻桂赏月是传统的项目，也是极惬意的事了。唐代王建有诗《十五夜望月》云：“中亭地白树栖鸦，冷霜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清代张云敖也有诗《品桂》云：“西湖八月足清游，何处香通鼻观幽？满觉陇旁金粟遍，天风吹堕万山秋。”可见，由古至今，桂花正常开放在农历八月，中秋节前后的。

不过，今年的中秋节，桂花却没有如期而至，直到八月末，桂花还迟迟没有开放的迹象，颇有点让人心急。9月27日，农历9月初二，清晨，我沿着县城黄海北路向北健走，走到城郊友好福利院附近，突然有一股熟悉的、久违的、香甜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子。我大为惊喜，是桂花香气！循香寻去，果然有三棵并不起眼的桂树立在马路对面的路边！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今年的桂花就像一群调皮的孩子，一直在有意与你捉迷藏，把自己藏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让你找寻不到。见你迟迟找不到，它们自己却忍不住了，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继续前行，慢慢吟出一首无题小诗：

今年桂花有点调皮，

悄悄地躲起了迷藏。

看你焦急寻觅的样子，

自己却格格格地笑了。

这一笑，

感染了晨露，在草叶上苏醒；

感染了秋虫，在草地里低吟；

感染了微风，在草丛间穿行。

这一笑，

让行人驻足；

让旅人思乡；

让秋思更长；

这一笑，

值得静静地去期盼，

值得痴痴地去寻觅，

值得久久地去等待。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利用晨练和上班的机会，留意到县城所经之处，几乎一夜之间，桂花全都开放了。射阳人应该是爱桂花的，无论是人行道旁、单位的空地上，还是人家的小院前后都喜欢栽种桂花，整个县城就氤氲在一片香甜里。这也是射阳人的闲情和浪漫。

按花色来分，桂花常见品种有金桂和银桂，前者花色黄，后者花色纯白、乳白、黄白色或淡黄色。丹桂较少，我发现红旗西路有三株长在一起，是独枝树型，树龄较长，枝繁叶茂，香气四溢。

桂花是以香气赢得“自是花中第一流”的美名的。清代《北野抱甕录》描述：“凡花之香者，或清或浓，不能两兼，惟桂花清可涤尘，浓能透远，一丛开放，邻墙别院，莫不闻之。”可见桂花之香是多么令人喜爱。正因为如此，历代诗人有许多吟咏。杨万里诗云：“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宋之问诗云：“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洪适诗云：“共道幽香闻十里，绝如芳誉亘千乡”。

若没有了清幽的香气，就树型而言，桂花就逊色很多了，作为四季常绿树种，它并不见得比石楠、栾树、女贞有多少优势了。当年屈原在《离骚》中没有夸奖到桂花，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易安先生在《鹧鸪天·桂花》的下阕中还有意调侃了一下：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香气惹人也罢，树型不惹人也罢，没有在八月盛开也罢，桂树自是默默的生长，静静等待花开的那一刻，给世界一袭清香。天地胞育万物，道法自然。

我想，在盛开的桂树下，置一几一凳，泡一壶清茶，浸一片花香，享一时清幽，读一本好书，或干脆小憩一会儿，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