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鸟儿

高亚

清晨，我又在声声鸟叫中醒来，定神静听，感觉今早鸟的叫声有些特别，除有“唧唧唧”的叫声外，还有“叽叽喳喳”“啾啾咕咕”等其他的鸟叫，显得嘈杂、无序、急促，像是吵架。我走到阳台细看，只见院墙外的柿子树上，一只体型较大、全身乌黑、嘴巴黄亮的鸟正埋头有滋有味啄食一只滚圆透明的柿子。其他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上蹿下跳，盯着贪婪的大黑鸟声嘶力竭地叫着，显得焦躁、无奈。那只成熟的柿子是小孙子眼巴巴望了几天，我应允待星期天摘给他吃的，谁知现在下了鸟肚。也真是的，树上满是柿子，有半红半黄的、有全黄的、也有全红的，它怎么就偏偏看上树梢上最大、最红，小孙子看中的那只柿子呢？真是只精明的鸟。

我打小就喜欢鸟儿。鸟儿给我快乐，给我想象的翅膀，我曾梦见鸟儿驮着我翱翔蓝天、直冲九霄。

儿时我最喜欢的是燕子。“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这首耳熟能详的儿歌陪伴我长大，同时也使我更喜欢起燕子。“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春天来啦，燕子飞到哪家做窝了，是个让人羨慕和开心的事，说明这个人家干净、善良、喜庆。

我还喜欢麻雀。麻雀是典型的乡村物种，只要有村庄，有田野，就会见到成群的麻雀。它们与村庄融为一体，与农人如影随形，它们成了村庄的一员、田野的符号。我喜欢看麻雀蹲在广播线上，“一字”形排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村庄和田野，仿佛威武的士兵正在接受检阅，又像在出操、在练功、在比赛。

儿时还认识喜鹊和乌鸦。喜鹊名声好，喜鹊的每个动作都是轻盈的，每声鸣叫都是欢快的。一点不碍眼，也不刺耳。“喜鹊叫，亲戚到。”那时盼望有喜鹊在家门前树上叫，有亲戚上门就有好东西吃。虽然有“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童谣，但一点没有影响我喜欢喜鹊。

长大成家后我仍然喜爱鸟。喜欢谛听鸟儿的叫声，喜欢欣赏鸟儿在树上跳跃、飞起，又落下。在城里自己买了高层一楼的房，目的就是为了有个温馨的小院，在院内院外栽上果树，闲来无事听听鸟叫，看看鸟飞。院外有棵杏子树，每年3月飘落杏花雨，5月橙黄的杏果挂满枝头，首先光顾品尝的就是鸟儿。它们专选树顶、朝阳、圆润透明诱得人馋涎欲滴的熟果子吃。如何让鸟儿嘴下留情，留几个给小孙子尝尝鲜呢？

“买个大网将树罩起来，鸟就吃不到了。”妻子献计献策。

“主意不错，但网罩起来，鸟儿闻到果香却吃不到，心里该有多着急呀！”我说。

“要不，在树旁扎个稻草人。”6岁的小孙子也动起了脑筋。

“我看就在树上系条红领巾吧，绿树、黄果、红巾又好看，又能吓吓鸟。”他们都同意我最后的提议。其实，一条红领巾，岂能吓住现时目中无人贪吃的鸟呢。鸟儿照来不误。每当我看到鸟儿飞来吃果子时，我就远远地躲起来观察，只见胆大的鸟儿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寻找到饱满香甜的杏子后，毫无顾忌地一口一口啄食起来；谨慎的鸟儿驻足后，啄一口，东瞧瞧，再啄一口，西望望……每每如此，我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愉悦。有时我会远远地对它断断续续吹口哨学鸟叫，它先是愣了下，呆呆地听着，当你再次吹起时，它摇晃着脑袋左右观察后，忽然“扑哧”一声腾空而去。它好像意识到，这声音不是本地方言鸟语，也不是外地鸟类普通话，而是人类的语言。其实，鸟类也有它们的语言，欢快的、热烈的、凄厉的……模仿表达不了鸟儿的心情和意志，何况我这个蹩脚的门外汉。

一天，小孙子指着又被鸟儿“毁容”的柿子问我：“为什么鸟儿会偷吃我们家柿子呀？”

“这不是偷，因为它们知道大自然的美食应该人禽共享啊。”我说。

“噢，鸟儿蛮精的。”他似懂非懂地答道。

绚丽多姿的鸟儿给人们生活带来无比情趣和活力，美味的果品是大自然的馈赠，留些果子给鸟儿，也是人类对大自然的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