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双抢季节

江正

我想起了我们苏北里下河地区40多年前所经历的那难忘的双抢季节。

烈日炎炎，万里无云。每年的6月底到8月初，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也是苏北割麦、栽秧的农民们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他们要顶着骄阳，冒着酷暑开始了最紧张、最劳累的劳作，那就是“双抢”。

“双抢”是指收麦、插秧两季，那就是将成熟的麦子马上收割，紧跟着就是放水犁田，然后立即把秧苗栽下去。在这段时间里，广阔的田野里天天都是早上黄灿灿、中午水汪汪、到晚满地青的景象，因此可见当时时间的紧迫和劳动强度之大，是一年当中所有的农活里最苦最累的时候。

在双抢的日子里，每天天才蒙蒙亮，连麻雀都还没出巢，我们便揉着惺忪睡眼，拿着镰刀，挑着积肥开始下田干活了。

到了田里，首先是割麦子，把麦割过以后打成捆再用牛车或手扶拖拉机运输到麦场脱粒晾晒。

麦田里的麦子在收割后要立即翻耕，田坂里的麦子不割完，就立即往田里放水，好把土地泡的松软一点便于耕犁。头上是似火的骄阳，脚下是泥泞的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间行进着。

那麦穗不时地刷在脸上和裸露的臂膀上，划下了一道道的红印，被汗水腌渍得又痒又疼。几行麦子割下来，那腰就开始酸痛了，先是还能站起来直一直腰杆，再后来那腰杆酸疼得都直不起来了，一行麦割完就赶紧把腰枕在那田埂上，那样才觉得舒服点。

俗话说“小暑大暑，上蒸下煮”，太阳像是一个大大的火球直照射着我们的头顶，地面的温度起码有四十度，那田里的水在太阳的炙烤下都觉得烫脚，那被阳光蒸发的脸上和胸前，和黄豆大的汗珠子融为一体，啪啪地往下直掉。穿在身上的衣服一会湿透了，一会又被太阳晒干了，那汗斑盐渍就像是画在衣服上的一幅幅地图。

每一块田里的麦子刚割完，犁田的小伙子们也就赶紧牵着水牛扛着犁铧过来开始耕耘土地了。姑娘们在秧苗圃上开始拔秧，然后手提肩挑把秧苗运到田间就开始了插秧苗了。

之所以是“双抢”，所有的重点便都是在“抢”。要把刚割过麦子的田赶紧栽上秧苗，所有人在不停地割麦、犁田、插秧。这时听不到了往日田间的欢声笑语，只有镰刀割在麦秸秆上的唰唰声。渴了就掬一捧水沟里的水，那高强度的劳作场景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

太阳慢慢落山了，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可田里有一些田块的秧苗还没有插完，为了抢时间，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在田头点起了汽油灯，非要把全部秧苗栽插完才收工。

汽油灯强烈的光照招来了许多蚊虫和飞蛾，不停地扑向汽油灯，也扑向正在插秧的我们，在我们的脸上和胳膊上不停地叮咬着。而我们的双手又在插秧，腾不出手来驱赶蚊虫，只有不时用沾满泥浆的手去抓一下痒，那泥浆和着汗珠往下淌，不一会大家一个个都成了大花脸！通过十多天紧张又繁重的劳作，一年一季双抢终于结束了。田野里又是一片生机勃勃，一片绿意盎然，辛勤的付出又将迎来一个丰硕的好收成！在钻天的白杨树下，忘了劳累的农民们又唱起了一支支欢快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