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2年05月14日

上一期 下一期
第三版:钩沉
2022年05月14日

小孤庄传奇

阅读量:1458

·李志勇·

李福田1966年转业纪念照

陈文花和两个儿子

银宝现代农业水产健康养殖示范场

开头的话:2021年7月17日。这一天注定要被载入史册。

就在这一天,中共射阳县委收到一封挂号寄出的信。这封名为《不该被忘却的“小孤庄”英雄》的信,揭开了一段被尘封了73年拥军壮举的历史:73年前,小孤庄的乡亲们不畏牺牲,倾其所有,帮助近百名华东野战军伤病员和医护人员,同穷凶极恶的敌人斗智斗勇,终于化险为夷,使这百名野战军伤病员和医护人员平安归队,浓墨重彩地书写了又一曲壮怀激烈的“沙家浜”。

历史不该被忘记。2022年5月的一天,笔者走进了位于射阳沿海(南)银宝集团(北)(以制盐和养殖业为主)的原名为“交溜”的小孤庄这方热土,重温了革命战争年代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不朽的传奇以及由血与火凝结成的鱼水深情。

避险去难小孤庄

中共射阳县委于2021年7月17日收到的一封《不该被忘却的“小孤庄”英雄》的信是由原华东野战军11纵队野战医院医疗队某部教导员李福田之子李辉(现居北京)写来的。李辉在信中详细地介绍了他的父亲李福田带领一百多名伤病员和医护人员在射阳沿海滩涂旁一个名为“交溜”(现名即小孤庄)的地方躲避国民党黄伯韬军的搜捕的详情。李辉在信中说:“后来我父亲虽然南征北战离开了苏北大地,但‘小孤庄’一直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新中国成立后,他曾三次专程到射阳寻找‘小孤庄’的乡亲们,但由于当时的地貌处于战争期,我父亲依稀记得,那个叫‘交溜’的地方靠近黄海滩涂边。解放后,射阳滩涂的面积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都大得叫人咋舌,‘交溜’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父亲虽然有点印象,但那点‘印象’却不是很深,因而无法确认,加上现在的沿海人晓得这里曾有个叫小孤庄的地方,却不晓得‘小孤庄’就是过去的‘交溜’。所以三次来射寻‘交溜’,三次都无功而返。后来,父亲病了,病得很重,直至去世,也未能如愿寻得‘交溜’。尽管如此,他还是念念不忘‘交溜’和‘交溜’的乡亲们。去世前,他把我叫到身边,用微弱得几乎叫人难以听清的声音对我说,‘交溜,交溜,我生不能寻着,死后,你一定要帮我寻得交溜’。我点点头。父亲闭上了眼。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我恳请射阳县委帮我这个忙,帮我寻着‘交溜’,父亲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闭眼的。”

收到李辉信件的射阳县委对此事十分重视,认为,这不仅仅是个亲情问题,更是个对射阳百万干群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好素材,必须委派得力的部门和单位、得力的领导干部,对李辉信件中提到的“小孤庄”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于是,县委把此事交给县委宣传部,让县委宣传部派出得力的同志,全力调查了解那个叫“小孤庄”的地方。然而,尽管县委宣传部在接受任务后多次派出调查人员,走滩涂,跨盐地,实地取证调查,也未能查到有叫“小孤庄”的地方,也没有当地干群报告相关信息。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没有取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当儿,一条建议使调查工作峰回路转。这条建议是宣传部的一位参与调查的同志提出的,他认为此地滩涂的归宿是市银宝集团,银宝集团是专职从事晒盐、制盐、售盐和海水养殖的综合性经济集团,且在射阳经营已有相当长的历史,请银宝集团负责档案管理的同志参与到寻找“小孤庄”中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条建议迅捷被宣传部所采纳,他们联系了银宝集团,得到了银宝集团“全力支持”的承诺,于是,又一场寻找“小孤庄”的“战斗”在银宝集团打响。

参与此事的银宝集团派出负责档案收集和管理的领导同志以及直接管理档案工作的干部,翻阅了海量资料,走访了解“交溜”的历史和现状的众多干部群众,在各方齐心协力的攻坚克难下,终于找到了当年“交溜”的具体地理位置和仍然健在的几位老乡。

“这一片池塘的中心,就是当年‘交溜’后改为‘小孤庄’的具体位置。”去年的8月21日,位于黄沙港镇境内的省银宝集团达阳现代农业有限公司水产健康养殖示范场内,已经94岁高龄的“交溜”原住民陈文花的两个儿子指着一大片的养殖水面说:“当年这一带方圆几十里都是杂草丛生的沼泽地,仅有一处大概两米多高的避潮墩,形成一个孤岛,从‘交溜’名变为‘小孤庄’就是缘于此。此地住有17户人家,很穷的,就靠打鱼捞虾谋生,但他们对共产党八路军、新四军很有感情,他们晓得,眼下正同蒋介石匪帮英勇作战的解放军就是原来的八路军、新四军,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一百多号解放军的伤病员和医护人员需要救助后,全力以赴不顾自身安危,精心照顾和掩护他们,唱响了一曲军民鱼水相融的深情赞歌。”

鱼水情深小孤庄

这支由李福田率领的伤病员和医护人员队伍秘密转移至位于黄海边射阳河入海口南侧一个统称为下老湖的地方时,已是傍晚时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暂时摆脱了国民党军的追捕,但是如果不尽快地把这一百多号伤病员妥善地安顿下来,那么后果仍然会很严重:可能会落入国民党追捕军之手,这是最大的危险;即便能暂时躲开国民党军的追捕,浩瀚的黄海涨潮的涛声就在耳边轰响,随时会使他们这一百多号人陷于灭顶之灾,这个危险也不能算小;加上他们连日行军,已是饥肠辘辘,如果不能及时地得到食物方面的补给,那么,即便他们不会落入国民党军之手,也不会被汹涌的黄海潮水吞没,也会被饥饿和缺少淡水夺去生命。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遥望周遭,已是黑暗一片,不要说想填饱肚子了,就是“向何方”也成了一个大问题。李福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悔不该不问青红皂白逃往海边,致使这一百多号伤病员陷入绝境。

“灯光,灯光!快看,教导员,前方有灯光。”一个战士惊喜地叫起来。李福田一听说有灯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随着战士手指的方向,他发现前面不是很远的地方,果然有灯光。“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前面有灯光,我们循着灯光走,很快就会得救的。”李福田兴奋地用战前动员的语气、语速、语言把这一上好的消息传导给他带领的这一百多号人。大伙顺着李福田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闪动着几处昏暗的灯光。灯光就是希望。一百多号人虽然经历了又饿又渴的折磨已是精疲力竭,每走一步都像是挪动在死亡的边缘,然一听说前面不远处有灯光,浑身上下立马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他们甩开脚步,在泥泞的滩地上快步前行,很快就到了一户亮着灯光的丁头舍子(过去穷人大多住的是这种“人”字形的丁头舍子)旁。李福田示意大家暂作隐蔽,他独自一人上前,透过草织的门帘,他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男子,吧嗒吧嗒地吸着手中的旱烟袋;一个女子,头上扎着一道毛巾,怀里抱着一个似乎是刚出生的娃子。李福田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敲着柴帘喊道:“老乡,开开门好吗?”

“谁呀?你是谁呀?这深更半夜地喊得瘆人。”屋内那个吧嗒着旱烟袋的男子把烟袋头在鞋底上敲打着,弄息了烟火起身打开了柴帘,见面前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军人,不禁吓了一跳。

“老乡,别怕,我们是解放军,在和黄伯韬军的战斗中我们的百十号战士负伤了,撤退时,敌人追着我们,天黑了,我们才摆脱了敌人的追击,看到这儿有灯亮,我们是循着灯光摸到这儿的。现在战士们正在外面隐蔽着,他们又渴又饿……”

“好,别说了,我一看就晓得你不是坏人,你们有多少人?”“一百多吧。”李福田答应着。“行,我们这个墩上共有17户人家,我让他们每家安排六七个人,等明天再作调整。孩子他娘,你烧锅开水,让战士们先喝着,等我回来再给他们烧饭。”“行,你放心去吧。”这夫妻俩一说一答后,男的掀开柴帘,快步消失在黑暗中。这边,那娃的娘紧忙着给战士们烧了一锅开水,有开水下肚,战士们的精神好多了。李福田趁着那男子外出给伤病员安排食宿的机会,询问了那男子的女人,得知他们这户姓刘,男人叫刘长清,她叫陈文花,才21岁,怀里的婴儿是他们家刚刚出生的男娃,名字还没起。正说间,刘长清回来了,他告诉李福田,此地是黄海滩涂一块突兀的高地,没有名字,搬来这块高地的17户人家就叫这块高地为“交溜”,意思是穷人要“拔穷根,逃出来绑在一起干”的意思,至于后来“交溜”咋的变为“小孤庄”,笔者以为,很可能是那块高地“孤悬滩涂”且又有人居住“像个庄子”的原因。至于在近一个世纪的历史演变中,“交溜”为何变为“小孤庄”的真正原因至今还无人作出准确的回答。

听说村里来了解放军伤病员,“交溜”沸腾了。“整个庄子所有人家都行动起来,整理出地方让伤病员住下。我家虽然只有两间丁头舍子,但在丁头舍子的东侧我们还建有一小间‘披岔子’(那时的穷人家都会在主屋丁头舍子旁建一间‘小披岔子’,用以存放干草和烧火做饭。那丁头舍子其实就似现在楼房的附属房),我和丈夫刘长清商量后,决定我们三口子搬到那小披岔子里住,这两间丁头舍子腾出来让解放军的伤病员和医护人员住。长清完全同意我的意见,于是,我们就偷偷地在小披岔子里铺了用茅草和芦柴搭成的简单的地铺,再把日常生活用品比方说脸盆、毛巾、牙膏、牙刷、孩子的尿布等拿了过去。李福田见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搬出去,可经不住我们的软磨硬缠,最终他还是含着眼泪默许了我们的做法。就这样,我们家住了七八位伤病员和几位医护人员,李福田也住在我们家,丁头舍子的外间就是李福田经常召开会议的地方。”现仍健在的见证人——95岁的射阳盐场退休职工陈文花,那时只有21岁,她如是说:“当年,我刚生了老大,正在家里坐月子,李福田带领着一百多伤病员和医护人员为躲避黄伯韬军的追捕,来到了我们‘交溜’。我丈夫刘长清把家里的大麦玉米全都拿出来,到有磨盘的一户人家粗粗地加工了一下,就让我小姑子刘长干煮给伤病员们吃。那时,各家生活都很困难,但是,为了帮助伤病员们疗伤,让他们能早日返回部队,我们17户人家全都毫不犹豫地拿出藏着的粮食,有的还拿出了在海里捕捞后加工晒成的鱼虾干子,蒸熟后给伤病员们补身子。”

国民党军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射阳沿海的“交溜“驻有解放军的伤病员,展开了拉网式的搜捕。敌人搜捕的消息被好心人紧急传递到“交溜”,李福田在敌人到来之前,与刘家两口子紧急动员“交溜”的17户人家,在17户乡亲们的关心和支持下,100多号伤病员和医护人员被紧急转移到长满芦苇和盐蒿的海滩上,通过挖地窖、割芦苇、斫盐蒿的方法,把所有的伤病员和医护人员全都隐藏起来,通过严格的检查验收,李福田认为隐蔽工作到位,才放心地进入了地窖,并嘱咐回去的乡亲们一定要把有伤病员住过的痕迹全部清除掉。

“敌军两个排的部队扑到了‘交溜’,逼问解放军伤病员的下落,得到的回答全都是‘不知道’‘这么荒凉落后的地方,那解放军的伤病员来不是自寻死路吗’?敌人的追兵见那一大拨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说得在理,又经仔细搜查,确没发现有部队住过的痕迹,不得不悻悻地离开了‘交溜’。”陈文花哈哈地笑着回忆道。

薪火相传小孤庄

如今的“交溜”早已离开了人们的记忆,“小孤庄”已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革命基地”的代名词;“小孤庄”周围的盐碱薄地也早已不是“上有芦花点头、下有蟹子起楼”的盐碱荒滩了,取而代之的是设施一流、种养技术先进的银宝集团现代农业水产业健康养殖示范场。“1958年,这里成了国营射阳盐场,他们生产的优质海盐不仅供应了国内绝大部分地方的生活用盐,还给许多轻重工业输送了重要的基础原料。包括如今已90多岁的陈文花陈奶奶等为掩护100多名解放军伤病员脱离险境的17户‘小孤庄’的原住民都在这个盐场工作,再后来,在国内改革浪潮的推动下,这里成了现代化的养殖、种植场。”银宝集团的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道。

陈文花他们现在就居住在银宝集团南隶属于黄沙港镇洋河村的界面上。银宝集团在这里为集团职工兴建了盐馨花园小区。在采访中,我们询问陈奶奶:“70多年过去了,你们为什么没有把当年的英雄壮举上报党委、政府?要知道,如果党委、政府知晓你们这17户英雄人家为保护100多位人民子弟兵作出此等的英雄壮举,他们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如果习近平总书记知晓此事,说不定你们这17户还会被邀去京,给他做汇报呢。”陈文花听了,连连摆手说:“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没什么好宣扬的。”老人忘不了那些伤病员,眼里噙着泪花喃喃道:“他们不怕流血牺牲,还不都是为了咱老百姓?我们为他们做一点事,就要宣传、就要表扬,甚至还伸手向党向组织要名誉、要地位、要奖励,那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解放、人民的幸福而长眠于地下的革命英烈?”

“‘小孤庄’的17户人家为了保护人民军队的指战员们,不惧敌酋、机智勇敢、无私奉献。”李辉在来信中说,“我认为这些百姓英雄,当年对人民军队的关心、支持和帮助是不应该被忘记的,特别是今天开展党史学习教育,让我更加坚定地要去找到这群人。所以,我写下《不该被忘却的‘小孤庄’英雄》的红色故事,既是完成父亲的遗愿,也是希望后人不要忘记这段历史。”

笔者要对李辉说:“你的这些热望早已为‘小孤庄’的17户人家所知晓并坚定地执行在他们的具体行动中。”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如今,陈文花老人的大儿子刘如荣已在射阳银宝集团退休。他是一名光荣的盐工,他在盐滩工作时很辛苦,有时也免不了有点抱怨。每逢这时,他的父母亲就会告诉他,这点苦算什么,以前华东野战军伤病员在小孤庄的时候,吃不好穿不暖,还要应对蒋军的突袭和搜捕,但他们喊苦了吗?没有!为了新中国和人民解放,他们顽强地同敌人、同大自然作坚决的斗争。今天,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但我们不能忘记过去,不能忘记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而顽强斗争、英勇牺牲的革命先烈。正是在这17户人家的言传身教下,盐宝银集的广大干部和职工的思想觉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他们努力学习,积极工作,许多人还光荣地入了党,刘如荣和他的父亲刘长清不仅入了党,还双双当选为“江苏省劳动模范”。

后记:射阳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的发源地和传唱地。“一个真实的故事”告诉我们,训鹤姑娘徐秀娟为了养好鹤、训好鹤,为了抢救失踪的白天鹅,光荣地献出了她的生命。射阳又是一个“皇天后土”的圣地。笔者的《小孤庄传奇》告诉我们,73年前,一处荒滩薄地上的17户人家,为了救治一百多名解放军伤病员,作出了怎样的努力和牺牲。笔者还要告诉大家的是,对革命的有功之臣,我们要像银宝集团那样,关心他们、爱护他们、支持他们,尽可能地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和工作上的困难。

是的,让我们记住他们,永远也不要忘记:没有党的英明正确的领导,没有人民的支持和拥护,没有人民军队的勇敢和牺牲,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您当前使用的浏览器版本过低,可能导致部分功能不能正常使用。
建议使用 IE9及以上版本,或 Firefox ChromeOpera等浏览器。谢谢!
现在升级 稍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