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蚕豆花开

陈玉军

清明节前，与妻陪母亲去父亲墓地祭扫，沿途盛开的蚕豆花不时吸引我驻足观赏。

麦田旁，菜园边，田埂上，一簇簇蚕豆林随处可见。在初晨阳光的沐浴下，没过膝盖的蚕豆萁上挨挨挤挤的叶片油绿碧翠，一朵朵娇嫩的豆花儿点缀其间，格外耀眼。蚕豆花貌似蝴蝶兰，淡白的花瓣上点染着一层薄薄的紫色斑纹，黑色的花蕊如同婴儿的小眼睛，调皮地一眨一眨着，让人禁不住要抚摸一下。

春风十里，百花盛开，不起眼的蚕豆花，虽然不如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儿赏心悦目，但在我心中却始终是一道“情结”。记得小时候，每到开春，父母到农田劳作，我就跟随他们去玩耍，蚕豆花就成了我恶作剧的对象。我把蚕豆花一朵一朵摘下来，又一片一片分开，捧在手里迎风抛洒。正当我沉浸在“花瓣雨”里的时候，总会遭来父亲的谩骂。

稍微长大后，我终于明白了父亲责备后的艰辛。父母生了七个子女，家庭负担比较重，为了增加收入，每年秋冬之际都要在田头地埂种上蚕豆。待到春回大地，那一簇簇如蝴蝶般的花儿悄悄盛开，过了不久就长出小指头似的豆荚，没有暄暄腾腾，在不经意间成熟为沉甸甸的蚕豆。

每到蚕豆成熟的季节，蚕豆就成了我们的下饭菜。母亲总能变换花样弄出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蚕豆美食，鲜嫩的蚕豆直接焖煮，有时还放些蒜薹，蒜薹刺激的味道怼着蚕豆青涩味，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享受。可能母亲有些偏心，偶尔还会用针线，将青蚕豆穿成“佛珠”，放在粥锅里煮熟给我吃。

工作以后，放假回到家里，有时我还会到儿时玩耍的田间走一走。每逢蚕豆花盛开的时节，走在长满蚕豆苗的田埂上，一阵阵诱人的蚕豆花幽香从鼻翼溜过，总有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举目远望，依稀可见父母劳作的身影。我的父母就像那不张扬的蚕豆花，默默地开，默默地谢，虽不绚烂，但平静而充实。

又到蚕豆花盛开时，再见久违的蚕豆花，我百感交集，想起了清代诗人汪士慎的《蚕豆花香图》。“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正当我在心里默念着的时候，妻的催促声提醒了我，母亲正艰难地蹒跚前行，我和妻赶紧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