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与树的情结

江正

打我记事起，每年春暖花开的三月里，爷爷都要领着我去烈士陵园栽树，他告诉我，人得向英雄学习，如树般挺直腰杆，顶天立地去做人！

我后来才从父母那里知道，爷爷曾是个军人，难怪他做事那么雷厉风行呢，甚至走路也那么威风。记得有一年我家门口修了一条土路，村民叫它“生产路”，这条路上的土是靠大伙肩挑人抬运过去的，村民们还在路的两旁栽上了杨树。一天晚上，我和几个小伙伴来到路上玩耍，准备上演电影《闪闪的红星》里活捉土匪胡汉三的片段，但谁也不愿演土匪胡汉三的角色，没办法，大伙只好剪刀石头布，最后狗二败了，他委屈地流下了眼泪，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说：“瞧你这身肥肉，‘胡汉三’你不演谁演去，数你演最像哩！”一句话，把小伙伴们逗乐了，狗二也咯咯地笑了。抓坏蛋，总得有杆“长枪”，于是懵懂的我们想到了刚栽下的杨树，那晚，我们共拔掉了五棵树，做成了十杆“长枪”，一直玩到月落星沉时才各自回家。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真的参了军，肩上扛着真枪，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家门口的路上经过……“啪——啪——”屁股被布鞋底狠狠地抽打了两下，痛得我从梦中惊醒。看到爷爷虎着脸说：“混账东西，叫你给我捅马蜂窝！”一旁的父母也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我这才明白，昨晚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于是哭着向大人们认了错。经村里协调，让我们把损失的树栽上，只因我们还是不懂事的孩子。

爷爷吃过早饭就去了集市，买回了五棵杨树苗，叫上我们几个孩子，带上铁锹和水桶，又把空缺的位置栽上了树苗。

树栽好了，爷爷给我们讲绿化的好处，说树可以抵御风沙，可以成材，制作家具和你们上学的课桌，还能美化我们乡村的环境……

这之后，每年我都要和爷爷去烈士陵园栽树，爷爷会让我站在栽好的树边比一比高度，然后在树上系上红丝带，那是我的身高；第二年再去栽树，去年栽下的树已经高过我很多了，爷爷很欣慰，他说：“人永远没有树长得快，和树站在一起，以后你会明白很多道理。”

爷爷已经远去，可是爷爷与树的情结，却植入了我的骨髓，烙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