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醒悟与微笑

施崇伟

余秋雨不是写大散文、长散文的吗？“动辄万言，长而不散，流转自如，意蕴沛然”，创造了“文化大散文”的时代。

《雨夜短文》确实全是短文。“舞动漫天白绸固然是一种本事，剪取庭前小枝也需要别有情致。”“简短版余秋雨”可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四十篇，是人生长途中震撼式感悟，叫作“万里入心”，畅谈人生最动心的人生感受；第二部分是千年文脉的点穴式提领，叫作“文史寻魂”，十八篇短文翘起半部文学史。没有“文青”式的抒情、“鸡汤”式的教言，更无故弄玄虚的艰涩、套话连篇的谄媚。于我只有零碎时间读书的上班族，用不多的时间，分享先生人生长途中的震撼式感悟，学习到更多的精彩文史知识，真是恰到好处。

“万里入心”是一位年逾七旬的长者在回望人生旅途时的感悟与警醒。

这些年，我读着余秋雨，也去过余秋雨留过足迹的地方。他的笔下文章，成为我的旅行指南，帮助我看懂脚下的疆域和眼中的江山。而“万里人心”所写的，不再是旅行，却也是“旅行”。没有写他的苦旅足迹，却全是他几十年人生之旅的“风景”与感悟。集萃了苦旅足迹遍布四海的余秋雨在空间上的抓取和思索，装载或潜藏在内心的肺腑之言所凝练出的生活态度和人生哲学，呈现出先生对生活的一种惬意、一种放松、一种身居陋室不为社会俗世烦恼的生活态度。

特别喜欢开篇的《拼命挥手》这个故事：偏远的农村通了火车，一个热情的小孩每天对着过往的火车挥手。可是没有谁在车内给予窗外的他回应一个挥手，他因此而病了。孩子的父亲四处寻医，病不得医治。有一天，父亲遇到一名旅客，说出了孩子的病由。第二天，火车经过时，孩子向着火车挥手。孩子终于火车上有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向他挥手。孩子追向火车，孩子的病不治而愈。

人很简单，也很纯粹。一个人坚持是一种态度，一个人的回应也是一种态度。那个旅客没有一句话，他在火车上“拼命挥手”的一个举动，就“把温暖的人性交还给了一个家庭”。

余秋雨先生把这个故事放在全书的重要位置，也是他生活态度决定的选择。

生活中，我希望自己能有“拼命挥手”的机会。似乎不容易遇到相同的情形，但心怀一颗暖心，“拼命挥手”也是时时可为。前两天，我就完成了一次类似的“拼命追赶”。

小区装了净水机，我下楼去打水。在路上，有个收废旧品的老人见我提着三只装纯净水的塑料桶，以为我是去丢废品，一路叫着追赶我，我却没听见。他追到我后，见我的塑料桶是用来打水的，大失所望。待我打好水时，正好有个邻居真的是来丢废的塑料桶，我便向邻居索要了，并追去给了那个大爷。

在读过余先生的《中国文脉》的大散文后，再读“文史寻魂”那一篇篇“支点很小”的短文，以为很轻松。其实，每篇短文都“工程很小，难度很高”，确实是“里面颇多坎坷荆棘，需要步步小心”。从《诗经》《庄子》《史记》到唐诗、宋词、元曲、戏剧、小说，一一说来，文虽不长，却提领了最精要的核心内涵与最关键的人文精神。对中国古代文学中的作品、历史人物、故事进行了适当地联想，并延伸联系我们当今的社会现象，十分具有启发意义。

掩卷之时，夜半雨潇潇。“深夜的雨，有一种古老而又辽阔的诗意”，深夜的雨，让我从先生的文字和思想里，能“感受到万籁俱寂中淅淅沥沥的醒悟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