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院落的风情

高亚

利用中秋节假日，我来到乡下亲戚家。久未谋面，一阵寒暄后，他们跑前跑后忙起了午饭，我便悠闲地环顾四周，欣赏起久违的农家院落。

亲戚家是7字型楼房，三间白墙灰瓦主屋坐北朝南，门前是条静静流淌的玉带般的河流，清悠悠的河面上漂浮着一趟懒洋洋的白鹅、灰鸭；河岸边的鸡舍内外，一群肥嘟嘟的草鸡，有的在低头觅食，有的抬头咯咯地叫着，有的在使劲拨拉着泥土；胆大的公鸡，竟然昂着头、竖着眼，跑到我面前怒视着；两间厨房坐西朝东，老式土灶像是昔日的老友显得亲切、友爱；厨房对面的东侧是一棵高大的枣树，在秋阳的照射下，婆娑的树影遮掩了半个晒谷场。屋后有一大片果园，翠绿的果树上不是挂着黄澄澄的梨子，就是镶嵌着红艳艳的石榴；果园旁是五颜六色的菜园，大白菜、韭菜、辣椒、南瓜、茄子，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成了农家时令菜篮；漫步田埂，枝叶摇曳、鸟语果香，温漉漉、甜丝丝的空气直往鼻腔窜，亮晶晶的露珠不时滚进衣领、浸润着鞋祙，多彩的田园风光，令人流连陶醉。

太阳爬过枣树头，农家的烟囱里冒出了一道道炊烟，在村庄上空袅袅升起。亲戚家的土灶锅台上也不时传来“噼里啪啦”一阵阵油炸声，院场上空飘逸起浓浓的菜香。“快来，吃烧棒头！”姑太太兴冲冲地从厨房锅门口跑出来，麻利地从火叉头上取下黑乎乎的玉米。接过滚烫的烤玉米，心中顿涌一股暖流，这是儿时期待的美食，是母爱的深情表达。我把玉米棒掰成三截，让大家分享着，嚼着香喷喷的玉米粒，叙说着童年的故事，真是别有滋味在心头。掉落地上的玉米粒，诱得一只芦花鸡“咯咯”叫着飞奔而来，正躺在屋檐下睡觉的花狸猫被惊醒后，不屑一顾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说：“为了吃的，竟一点形象都不顾。”几乎同时，一只大黄鸡刚生下蛋，得意洋洋地迈着阔步，一路咯咯地叫着，生怕别人不知道，惹得大黄狗不高兴地“汪汪……”叫起来，好像在告诫它：“低调些，不就是做了该做的事吗！”

午饭点到了，我们兴致勃勃地围坐着一个大圆桌，男人们面前都倒上满满一碗自家酿的糯米酒。农村人喝酒，和其性格一样质朴、爽快。“来，干掉！”随着一声吆喝，大家站起来，仰起脖子，“咕嘟”一下一碗酒就倒下了肚。“哈哈……”“真厉害，再来一碗。”门外响起了爽朗的笑声，有几个中年妇女端着碗，边往嘴里拨拉着饭，边为我们吃酒喝彩。她们都是左邻右舍过来看热闹的。农村人吃饭，一般都不是坐在自家饭桌上吃完的，常常是端着饭碗串门拉呱、闲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看对方碗里堆的什么菜，有的主动把自己碗里好吃的，往对方碗里夹，有的不等对方同意，自己的筷子已伸到别人碗里，她们相互夸着厨艺，一番家长里短、闲言碎语后，待饭碗都见底了，才打散回家。

秋老虎真是厉害。饭后，我们不得不钻进空调房间午休。空调驱赶了炎热，送来了清凉，但也吹走了童年摇着大蒲扇的味道。儿时，大人们在午休时，正是我们撒野的好时光，不是扛着鱼叉去叉鱼，就是下河洗澡翻菱角……醉意朦胧，不一会就在忆起的陈年旧事中沉沉睡去。

“下来，快下来，不要摔着了。”亲戚大嗓门的呐喊声，将我唤醒。走出门外，只见一群男男女女的孩子正围着枣树。树上，两个男孩吃力地将摘下来的枣子往下扔；树下，有的正打高肩往树上爬，有的捧着双手接树上扔下的枣子，有的蹲在地上抢拾红枣往口袋里装，有的干脆将捡起的红枣直接朝嘴里送，旁若无人，忙得不亦乐乎。

夕阳西下，农人们乘晚凉开始下田劳作。不时有扛着锄头、推着木板车的农人从门前走过，还有多年没看到的老水牛，拖着木犁，在主人的“喽喽”吆喝声中，精神抖擞地向洒满阳光的田野走去。亲戚也拿着扳手在拧紧手扶拖拉机上的螺丝。为了不耽误他们干活，我们打了招呼，走向小车。亲戚们再三叮嘱要常来玩玩，大黄狗摇晃着尾巴，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归栏的鸡鸭“吱吱嘎嘎”喊个不停，河边的芦花也频频点头，院里洋溢着热烈、祥和的氛围。

离开亲戚家很远了，回头望去，小小的农家院落，静卧在绚丽的霞光中，显得那么恬静、娇美。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现时代的农家，不仅有宁静温暖，还有幸福富足，以及吸引着城里人回归纯真质朴的乡野生活的不尽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