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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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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射阳河
2021年10月01日

我家是华中工委的地下交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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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

在1947年至1948年间,我家是华中工委地下交通站。中共中央华中局在黄沙河北的耦耕堂,而盐东县委在黄沙河南的大码头。我家在黄沙河边上,盐东县委的领导人胡特庸、魏心一、程步风、沈文渔到华中局开会,渡河前后吃住都在我家,华中工委的人到盐东来也在我们家吃饭开会。中共中央华中局在射阳有多长时间,我们家就当了多少年的地下交通站。

我们家是兴桥最早的人家之一,从建湖刚过来时是借的丁家房子落的脚,以后从亲戚家借了20担稻谷,买了地主肖万清的100平方米土地,门面是1丈五尺宽,长长的一溜,从街心一直延伸到小河边。当时,我家是草房,芦苇箔子墙。紧挨黄沙河的是一条小河,我们家在大河和小河连接的地方,开了后门便是河边,上船就在河边。

过了很多年,我们才知道我们家曾经是共产党华中工委的交通站,父亲竟一直没有与我们细说。2008年8月,我陪着父亲见到当时县委书记胡特庸的警卫员吴宏干,才了解和证实很多细节。胡特庸、魏心一到华中局开会,尽在我家吃饭,有时从耦耕堂回来就在我家开会,布置落实华中工委会议精神。

射阳县是在1942年4月从阜宁县东部划出来的,盐东县是1941年11月从盐城县东北部划出来的,在1949年11月合并到射阳县。这两个县都是共产党新四军开辟盐阜根据地后成立的。盐东县委设在南洋大码头,射阳县委设在陈洋。而合德、陈洋两个集镇都被国民党军队占据着。当时华中局委机关在合德北边的耦耕堂,在射阳、阜宁、滨海的交界处活动。陈毅、粟裕在1946年后把部队拉到山东的沂蒙山区,在那里建立了华东局。留下来的部队组织成立华中局,在射阳县的耦耕堂继续指挥华中局的革命斗争。中兴桥是黄沙河边的集镇,是归盐东县管,也是县委社会部控制的重点地区,过了黄沙河便是射阳县了。穿过敌占区,迂回穿插,路上危险。胡特庸从大码头到中兴桥要走三个小时路,过黄沙河穿过敌占区还要走四个小时。

兴桥镇,在抗战时是盐阜地区的重要游击区,处在盐城、阜宁两县的交界处。共产党来到盐阜区,黄沙河南变成盐东县六区,河北变成射阳县四区。日寇经常来这里扫荡,在黄沙河北的浴室曾住过29天,这里一度是伪匪徐伯鸿的地盘。到了1947年,这里是国共两党拉锯的地方,而黄沙河河北至合德一带,更是国民党军队控制严密的地方。过了黄沙河,敌我形势复杂,在敌我间穿插,行路艰难。

当时盐东县委书记是胡特庸。1941年,新四军军部在盐城重建,胡特庸任盐城县委秘书。后来成立盐东县,胡特庸当社会部长兼敌工站长,再后来是组织部长,县大队政委,牺牲前是县委书记。因为兴桥地位重要,父亲入党是胡特庸当社会部长兼敌工站长时谈的话。要求当地下党员,不公开,归县委社会部管,单线联系,而直接联系人就是社会部长胡特庸。而当时的县委秘书长兼行政科长沈文渔是我母亲的姑父。我的祖父李鸿宾是非常好客的人,沈文渔便以投奔亲戚的名义,到我家落脚吃饭休息或者开会。我们家便成了华中工委在黄沙河边上的地下交通站。

从盐东县驻地大码头到耦耕堂的华中局机关开会,他们有时骑马过来,更多的是步行来回,到黄沙河边是三四个小时,过了黄沙河便是射阳县了。两县相交,情况复杂,鱼龙混杂,一路上,要避开敌人,走得很慢,一般到黄沙河边吃过中午饭再往北赶,有时也住过。

对门开布店的王学书总是说“你们家亲戚又来了”。兴桥的地下党员洪福明、仲秀仪、仲秀山,也都知道父亲是地下党员,心里有数,但谁也不多说什么,在暗暗保护着。

当时金星村的吴宏干是胡特庸书记的警卫员。胡特庸吃饭时,吴洪干就看着大红马,在门口守着。胡特庸书记与魏心一有时在饭桌上商量事,一谈两三个小时,吴洪干与父亲便在外面站岗。

2008年夏天,我与父亲带上桂圆,去看望吴洪干。车出合德,过兴桥,到万隆村。吴洪一见面便喊“老领导,你是老地下党啊!”几句话一喊,父亲眼里发热,两个人手拉手,父亲打量着说:“60年没见面了呀。”

父亲与吴洪干是1948年见过面,以后便没见过面。吴洪干说:“你们家是盐东县委与华中工委地下交通站。在你家吃过好多顿饭,你家喜欢红烧鸭子、百叶烧肉。你们家做的红烧鸭子最好吃,胡书记吃不够”。

父亲说:“那时您背着盒子枪,多精神呀”。他也是属龙的,那年父亲与他都是19岁的青年。吴爹爹当时种着7亩地,身体还硬朗。吴洪干啦起60年前到我家吃饭的事。当时盐东县委书记是胡特庸,县长是陈步凤,宣传部长是陈易新,县委秘书长兼行政科长是沈文渔。中共中央华中局在合德北边德耦耕堂,有时在五汛港、蔡桥,多是偏僻的地方。盐东县委领导到华中局开会必从中兴桥走。到我家便吃饭,或倒头便睡觉,警卫员吴洪干与父亲为他站岗,姑母则在附近放哨。在紧张的战争年代,这两个同龄人紧密配合,也深为了解。

当时华中局书布置土地改革、反扫荡与支前工作,盐东县委经常是胡特庸、沈文渔来,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县委秘书,常常骑着枣红马。有时陈步凤、魏心一、陈易新都来了,一桌也坐不下。他们到我家,一般就吃中午饭,每顿三四个菜,他们喜欢吃鸭子烧芋头、豆腐皮烧肉,红烧小鱼,菜少也不讲究,有什么吃什么。祖父从来没有要过他们的钱。在一年多后,胡特庸派人驮来300斤小麦,祖父怎么也不肯收,说共产党是帮助穷人打江山的,希望他们早点打下江山,让穷人过上好日子。他们硬是把粮食放下了。最后一次,胡特庸没有来,祖父还总是念叨着这个从大别山过来的红军。

1970年冬天,我是从兴桥出去参军的,一晃也50年了。不久前,回家到小河边上,河道已经被淤积了,黄沙河的水仍然浩浩荡荡。这里毕竟是华中工委的地下交通站,是盐东委与华中局之间联系的要道,为中国革命做过贡献。我们的祖辈父辈在最为困难的日子,帮助过胡特庸和盐东县委,做过华中工委地下交通站。我怀念为华中工委做过贡献的前辈们。

我出来50多年了。不管住到哪里,都有客居的感觉,有种挥之不去的隔膜,只有到了这里,才找到回家的感觉,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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