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老师

陈卫中

妻子，是她和我的关系。老师，是她一生的职业。正因为她和我一生相伴，我才真正理解老师的含义和不易。

同事们叫她姜老师、姜科长，我叫她老姜。老姜是老师，不是中小学老师，她一直是一名职校老师。

老姜是我高中同学。高中三年，我们班主任都是李老师。李老师心脏不好，人特别瘦，戴着深度近视眼镜，一看就像老师，再看又让人“怜悯”。但李老师全身心扑在我们这班学生上，早上叫起，晚上催睡，苦口婆心，有生无我。付出终有收获，那年我们52名同学，考上35个本科，成绩实在骄人。但，因为全程目睹了李老师的含辛茹苦，所以在高考志愿表上，我和老姜相约一所师范院校都不填，想着今后不做老师，不再重蹈李老师“覆辙”。后来，我上了工科，老姜学的是经济。

我们大学毕业的那年，还实行分配政策，到哪、做什么都由“分配”说了算。因为是重点学校本科生，又因为没什“关系”，老姜被安排到位置偏僻的市直单位经济干部学校，做了一名老师。那个学校原是特殊时期改造干部的“五七干校”，转办成培养经济战线上基层干部的培训学校。虽然现实偏离了理想，但老姜还是认真地开始了她的教书育人工作。

“干部”学生特点明显，年龄相差很大，基础参差不齐。初入职场的姜老师，竟然比自己的一半学生还小。“我怕压不住台。”她打电话给我。“不怕，用你的知识镇住他们。”我说。两个月后，她告诉我，她已经和她的学生成为朋友了。我问她如何做到的，她笑而不答。

周末的时候，老姜进城“谈恋爱”，她谈的最多的是她的讲台、她的学生。她说，他们对知识是多么的饥渴，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全神贯注，生怕漏听了一句话，下课后还到宿舍向我请教，我好有成就感。哪是谈恋爱，分明是一场只有一名听众的演讲。我喜欢听她的演讲，我知道她不仅爱上我，更已经爱上了她的讲台。

两年后，老姜带的第一批学生完成他们的进修学习。毕业聚餐那天，老姜让我一起参加。那天的场景，我作为旁观者也差点感动涕泪。两年的学习、600多个日子的相处，分别的时刻，老姜动了真性情，和她的大大小小的学生哭成一团。我知道，她不舍她的学生，不舍她们的情感，更不舍她的青春处子秀。后来，直到现在，老姜和那班学生还保持经常联系，好几位成了我们家的常客。

几年后，老姜工作调动，到城里一所职业中专校。虽然同样是职校，但教学的对象完全不一样。中专校的进校学生是初中毕业生，而且多是不够普通高中的分数。面对新情况，老姜说现在的重点是育人，要让这些小孩走上正道、增强自信，同时掌握今后工作技能。

老姜认真研究教材，认真做好备课，她说课堂上要让学生听得有味、听得下去、听得懂，学生才能坐得住、留住心。课后，老姜和学生交流，听取学生们的建议，思考着怎样把课教得更好、更有效果。老姜做班主任，照顾学生生活。她说，就像我家女儿，这些小孩正处于青春期、叛逆期，必须耐心引导、关怀备至，一旦走偏，再要回头，难度就大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老姜把大量的课余时间和假日时间都花在这些孩子身上。和他们谈心，给他们补课，组织他们活动，还不时到学生家走访。我开玩笑问“职校学生又没升学率压力，这样拼有意义吗？”老姜严肃认真地对我说“当然有意义，人家父母就这么一个孩子，不把孩子教好，对得起人家父母吗？就像我们的孩子，不一样吗？”

老姜就是这样认真，而且越来越认真。我看她越来越像我们高中班主任李老师了。

前几年，老姜当上了教研科长，又增加了许多新的工作内容。她带领老师探索一体化授课方法，组织老师编写针对性更强的教材，还开展青蓝结对，亲自辅导两名年轻教师。她说，姜科长是职务也是责任，不能浪得其名。我知道，老姜就是这么个人，认真是她的天生属性，让她不认真她会很难受的。

老姜，已年过50了，名副其实“老姜”了。她说，她的有效工作时间也没几年了，要好好珍惜，不留遗憾。

老姜，你放心，我将继续当好你的后援，你的事业，我一定会、也必须全力支持。

教师节到了，我要向老姜道一声“姜老师，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