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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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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生活
2021年07月31日

舌根深处是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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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亚

从扬州开车到射阳天已黑,吃完饭,洗好澡,正准备看会电视剧《大决战》,家乡的老友就打来电话,邀请明天晚上到老家六垛,和几个老友好好聚一聚。他那真诚的态度、滚烫的话语,由不得我说个“不”字,我让他选一个小饭店,烧几个乡土菜,尤其要烧一碗“大白菜、粉丝烩咸猪肉”、煮一盘“黑酱烧野生小杂鱼”,他也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们如约而至。老板娘能说会道,动作麻利,既端盘子,又掌勺子。每上一道菜,都会介绍菜的来历和配料的出处。当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大白菜、粉丝烩咸肉”端上桌时,她兴奋地介绍道:大白菜是自家院里长的,没打药水、没上化肥,粉丝是地道的滨海山芋粉丝,咸肉还是腊肉呢;一盘“红烧杂鱼”端上来后,她又自豪地说:“昂刺鱼、虎头鲨都是今早在灌溉总渠捕的,大酱烧的,鲜着呢”。一旁的老友也忙补充说:“这是你专门关照的两个菜,小时候的味道,快尝尝”。听着老板娘绘声绘色地介绍,看着色香味俱佳的乡土菜,舌根下本能地开始向外输送着渇求,喉咙开始不停地渗出涎水,我忙呡起嘴咽了咽。脑海里也情不自禁地浮现儿时的往事。

在那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农村家庭的饭桌上,一般只有一菜一汤,咸菜就是自家田里长的韭菜、角子、茄子;汤不是白菜汤,就是南瓜、冬瓜汤,平常难得见到荤,吃猪肉要等到过年。过年买几斤肋条肉,待三十晚上“大白菜、粉丝烧肉”,再买一个猪头腌好,待来亲戚和开春农忙时吃。那时也不理解大人的心情,只是翘首以待亲戚光临,到农忙割麦、栽秧时,主动去帮忙,渇望能吃到“大白菜、粉丝烧咸肉”解解馋。那时大白菜,上的猪脚粪,不打农药,锅一开就烂,肉的鲜味,全浸在菜叶上,入口满嘴喷香,每每想起仍是唇齿留香。

取鱼,既是农村小孩的乐趣,也是不花钱就能改善家庭伙食的主要来源。那时,对我们未成年人说,取鱼方法通常是三种:刮鱼、淌鱼、戽鱼。

刮鱼。夏天,吃过午饭,等大人午睡时,几个小伙伴赤着脚、穿短裤,光着上身,带上筛子、淗米萝子和水瓢,到水稻田的进、排水渠去刮小鱼小虾。进排水渠放完水、被大人取完鱼后,只剩些水洼和坑塘,有水就有小鱼小虾。见到水洼,将筛子摆平,用水瓢一瓢一瓢把水往筛子里刮,水从筛眼漏掉,小鱼、小虾在筛面上又蹦又跳。取上来的小鱼多是柴根钉、肉罗汉,肉多、刺软,煮好后连头带尾一起吃,煞是解馋。

淌鱼。每到汛期,在一个排水渠通往大河的连接口,打一个坝埂蓄水,待大雨过后,渠里水高于河面,形成一定的落差时,在坝埂下方铺上柴箔子,套上网兜,然后在坝上开个缺口,让排水渠的水如瀑布样往柴箔上淌,顺流而下的鱼就会身不由己地淌到网兜里。

戽鱼。就是用泥土将田间的进、排水渠拦腰截成段,把水桶用绳子扣起来,两个人一人站一边,拉着水桶戽水,直到将渠里的水戽干后,下去拿鱼。水要干时,直听“扑通、扑通”鱼跳声、戽鱼人的欢笑声,那场景象是忙过年。吃鱼没有取鱼乐,取鱼时由心神不定、害怕水下没有鱼,到水干鱼跳时的欣喜若狂,充满了惊慌和惊喜,经历了辛苦和甘甜。

加工捕回家的鱼,是一次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快乐过程。刮上来的鱼,一般都是小鱼小虾,数量少,回家洗干净后一锅煮;数量多,煮一部分,其余晒鱼干子,冬天,将鱼干子和黄豆、咸白菜熬成鱼汤冻,绝对是解馋下饭的美食。淌鱼和戽鱼取上来的鱼,基本上都是大鱼,数量多、品种多,第一顿吃的都是鳊参、昂刺、虎头鲨等杂鱼。煮鱼时,屋后掐几根小葱、摘两个辣椒,挖一块自家大麦做的黑酱,倒一铲子小榨豆油,随着麦秸草烧火的“叭叭”声,土灶铁锅和锅铲翻动鱼身的“叮当”碰撞声,屋内立马弥漫起葱花油盐掺拌的鱼香味。当一盘有黄黑白几种色彩的红烧杂鱼端上桌时,那腾腾热气裹挟着诱人鲜香味直冲脑门,让你不由自主地眼里放着光、嘴里渗起水,装满一碗饭,便旁若无人地有滋有味地享受起来,那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

“来,再拣条整鱼放盘里”,老友热情招呼声唤醒了我。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天南海北,宾主尽欢。那天的一桌菜不可谓不丰盛,可饭后,我总是回味“大白菜、粉丝烧咸肉”“红烧野生杂鱼”那特有的醇香。舌根深处的美味,是儿时留下的深深烙印,是岁月带不走的浓浓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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