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裂痕的花瓶

□张君燕

朋友喜欢收集古董。准确地说，应该是老旧的、有年代感的东西，不一定值钱，但一定要有“味道”，有“岁月的痕迹”。符合条件的物事可太多了，朋友的书房犹如一间杂货铺，林林总总归置了许多老物件。

其中一对瓷花瓶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不懂瓷器，更不会辨别年份，吸引我的是这对瓷花瓶的外观。两只花瓶同样形状、同样尺寸、同样花色，一只花瓶完好无损，光洁如新；另外一只花瓶乍一看上去也挺好，仔细一看，却发现瓶身有很多细纹，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

我凑近去看，却不敢上手，生怕不小心就会让它四分五裂。

朋友捧起那只花瓶说：“没事，结实着呢！要是不结实，哪会有这么多细纹？”

我觉得朋友的话很矛盾，有这么多细纹还叫结实？

朋友笑着解释：“如果瓶子本身不够结实，碰撞一次恐怕就会碎裂，哪会累积这么多细纹还保持完好？”

品味着朋友的话，我突然觉得很有道理。不禁想象，这只花瓶究竟遭遇了什么？或是被调皮的小儿摆弄，或是被粗心的佣人磕碰，或是主人玩赏时失手……总之，相比那只完好的花瓶，这只可怜的花瓶经历了太多的意外和磨难。

“但那只完好的花瓶更有价值，对吗？”我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

朋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要看你说的价值是指什么？”

我不明白朋友的意思，价值难道不是哪个更值钱吗？

朋友摇摇头说：“那只完好的花瓶可能更值钱，但在我眼里，这只布满细纹的花瓶更有价值。完好无损自然好，可只能说明它足够幸运。这只布满细纹的花瓶里则藏满了无数或曲折、或奇特、或精彩的故事，更重要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它依然没有裂开，保持完整。这难道不是一件更美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