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爬山虎

●何淼玲

秋冬之交，盘湾的老屋的爬山虎如期转为深红色，给稍有凉意的初冬平添一抹亮色，增加几许温暖。

爬山虎几乎占满老屋堂屋整面西墙，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充满生机。爬山虎到底何年所生、何年所长，不得而知。但从它的生长速度和目前展现的规模看，至少近十年了。它与老屋黑黝黝的屋檐、斑驳的墙体相处和谐、浑然一体，像一幅古朴的画。

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会在炎热夏季的中午，喜欢和小伙伴们到老屋的堂屋里乘凉。堂屋高大空旷，背靠一大片竹林，不时有清凉的风穿堂而过。徐徐清风夹杂着汹涌的蝉鸣，但丝毫不觉刺耳，大家玩着玩着，就各自在竹床或木椅上香甜地睡着了。偌大的堂屋，只有风声、鼾声和蝉鸣声交织回荡。

那时候，我对那片爬山虎没有丝毫印象，那时我们眼中只有快乐，根本不会去关注它。发现这片爬山虎的存在大概是在18岁那年。那年从城里回乡下度假，屋前屋后地转悠，走到堂屋西墙时，才猛然发现爬山虎覆盖了三分之二面墙。当时心里嘀咕了一声：咦，这片爬山虎是什么时候长成一大片的？似乎它在一夜之间长成。

从那年后，我开始每年关注这片爬山虎了。只要一回乡下老家，必定好好去看看这片爬山虎，摸摸藤蔓，梳理梳理叶片。而且，春夏秋冬四季，我会如期拍四次照片。春天，它悄悄萌生嫩芽，带来春的信息；夏天，它长势繁茂、咄咄逼人；秋天，它把整面墙染成一幅红色的画；隆冬，它叶片尽脱，只留下秃秃的藤紧贴被风雨剥蚀的墙壁。

每年拍完四次照片，我就知道，一年又快过去了。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时间飞逝的节奏越来越快。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人生发出这样的浩叹，大抵是要在上了年纪之后。

这些年在外生活工作，难免身累心累。无法排遣时，我会想到故乡老屋那片爬山虎，于是立即驱车数十公里直奔故乡，只为好好端详这片爬山虎。它还是深深地扎根墙脚的泥土，静静地贴在墙壁上，依然以自己的节奏顺应四季的轮回。风雨侵蚀不了它，骄阳烤干不了它，冬雪冻伤不了它。此时，它就像一个无言的老者，安静而坚定，幻化成我心中力量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