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河边看柳

祖国柱

我喜爱柳。看柳芽，含苞欲放的羞涩；看柳条，柔嫩飘摇的姿态；看柳絮，如花似雪的风韵……

春日的柳是最美的。每每一开春，我便早早地去看柳寻春，渴求尽早地嗅到春的气息，感受春的温暖。本来在春节前就有“春游”计划安排，拟春节后带孙子自驾游江南，去南京玄武湖和杭州柳浪闻莺赏柳。天有不测风云，今年早春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我只能响应国家号召，宅居家中。蜗居一月余，战“疫”形势逐日趋好。

那日，我携老伴带上口罩，一起去小洋河边看柳。我们穿过人民路，沿晨光路景观带漫步北行，走近小洋河，登上德发桥，习习河风扑面而来，虽有几分寒意，但令人神清气爽。不由得驻足，倚扶桥栏，欣然远眺。但见两岸柳树依依，那垂下的柔软如丝的枝条在空中轻轻摇摆，酷似一帘无际的绿色纱幔，在微风中，或明或暗，或隐或现，一直向远方铺展。极目处，好似一朵朵绿色的云彩，团团簇簇，朦朦胧胧，似烟如雾，使人浮想联翩……我们过桥向东，步入小洋河河滨公园，沿着健身步道前行，只见岸柳成行，千姿百态。有的笔直挺拔，高大伟岸，俨然像威武的战士，用心呵护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有的像慈祥的老者，俯卧于岸边，伸展出坚实的臂膀，似乎在探寻水中无穷的奥秘，讲述着沧桑变迁的动人故事。“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垂柳婀娜多姿，柳树衬托河流之美，烘云托月。枝条像仙子的秀发，光亮油滑，像瀑布那样稠密、潇洒，像绿纱一样轻柔、飘逸。她们似一支支长笛，风姑娘用她吹奏出一曲曲美妙绝伦春的乐章。嫩柳垂于水中，随风招展，在河面撩起一个个涟漪。她弯下腰，低着头，对视河面，仿佛在对着明镜梳理秀发。柳条上的颗颗嫩芽最是惹人喜爱，她色如鹅黄，毛绒绒的，似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像柔软纤细的小毛笔头。那芽儿，吹弹可破，且生机勃勃。如有幸遇到春雨，河岸柳枝在水雾中摇曳，晶莹的雨露顺着柳树的长发缓缓地滑落下来，随风飘洒，如烟如丝。飞溅的雨花仿佛是琴瑟上跳动的音符。小洋河边，时常有垂钓者在享受水韵柳新之美，他们依栏傍水，抛出鱼竿，双目盯着彩色的鱼浮，岸边翠柳倒影如画，让人舒心惬意，其喜洋洋者矣。

小洋河畔，正是有了春柳的点缀，才裁剪了满园的春意。我漫步在这里，入诗，入画，也入心。愉悦之余，我拿出手机，拍下一张张柳的风采，并精选一组发上朋友圈，得到了许多朋友的点赞。我在北京定居的一位初中同学老陈感慨到：“五十多年前，我曾多次骑单车于陈洋镇、合德镇之间的小洋河畔，去县城大哥家。那小洋河两侧确实很美。老同学的几个美景之作，把我带入那年少多梦的年代，引发无数难忘的记忆。”另一位朋友则赋诗一首：“一树春风百万枝，嫩于黄色软如丝。帅哥靓妹河边语，沐浴霓虹舞晨曦。”

柳树，不仅仅给人们奉献绿的柔美，更展示出她那勇敢不屈的品格，柳树的平凡里折射着不平凡，如同人生的哲理。她全身是宝，柳叶柳芽可制茶，可入药。柳条可编筐制篓。清明时节，把柳枝编成柳帽戴在头上，祈求幸运。柳是文人雅士的伴侣，东晋归隐田园诗人陶渊明酷爱柳，特意在自家宅子前栽下五棵柳树，并自号“五柳先生”。柳，是羁旅征人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乡愁。“寒夜飘客雨，边柳挂乡愁”，“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古长安“灞桥折柳”尤为出名。灞桥两岸，筑堤五里，栽柳万株，游人摩肩接踵，景象壮观。灞桥设有驿站，供人话别之用。人们折柳相赠，依依惜别，表达对亲朋好友的留恋不舍之意，蕴含着“春意常在”的美好祝愿。唐罗隐有诗云；“灞岸晴来送别频，相偎相依不胜春。自家飞絮犹无定，争解垂丝绊路人。”这类诗词，从风雅到唐韵，不胜枚举。后来，王维的《渭城曲》以及“取材于《渭城曲》的《阳关三叠》更是成了当时借柳赠别的流行曲。现代伟人毛泽东在《蝶恋花答李淑一》中曰：“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寄托了他对夫人杨开慧烈士和亲密战友柳直荀烈士的深切悼念和崇高敬意，歌颂了革命先烈生死不渝的革命情怀。“杨柳”堪称天造地设，奇妙异常，而且天然产生双关意思，充分表现了他那发自肺腑的革命浪漫主义情怀。

早春二月，河柳绿烟，莺飞草长。是时虽稍有早春乍暖还寒之感，但明媚阳春必将到来。待到那时，小洋河边的柳一定会更妩媚妖娆翠绿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