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19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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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射阳河
2019年11月28日

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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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勇

“北有霸王鞭,南有黄河尖。”这两句顺口溜名气大得很,大凡赶海人,无不熟记在心。它是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渔民对这两块“狼户”(环境险恶)之地的形象总结。

霸王鞭位于渤海,那是一大片暗礁,连在一起就似楚霸王的竹节钢鞭,故名“霸王鞭”。而位于黄海的黄河尖则是黄河夺淮的入海口处,它像一个直角三角形,把它那锋利的一只锐角伸入大海,兴风作浪,使数不清的过往船只吃尽苦头,被称为黄海的“百慕大”。我曾领教过一回黄河尖的厉害,虽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小命,然那凶险的经历是那样鲜明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那次遇险说来也怪。我们那条编号为“苏渔61”的帆船平时航风总是慢吞吞的,人说大海船八面威风,可它总把“威风”让给别的船。恰恰那一次,它独领风骚,把一起从山东出发的船统统甩在后面,当“黄海海面有十级风浪”的警报从收音机里沉重地传出时,其它船只从容不迫就近收了大潮河(响水县境内的灌河),而我们却在远离大潮河30多公里的黄河尖(滨海县境内),错过收港避风的机会。

船老大吕纯勇闯海几十年,在江浙一带名声很响。他的嘴角颤了几下。这种“颤”平时难见,就是遇上一个七头八级风,也很少见到他颤嘴角。这次是十级风浪,加上又在出名的狼虎之地黄河尖,大伙也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凌晨时分,东北风渐渐加大,浪头也活跃起来,越涌越高,惨白的太阳刚刚跳出海平面,随即就被淹没在浊浪中。

“下篷!”吕纯勇发出指令。可此时篷已被大风吹得紧紧地贴在桅上,想下谈何容易。“下篷!!”吕纯勇几近咆哮。二老大钱克勤见状,紧跑几步,冲到大桅前,一船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篷拉下来。就在这时,一个浪头从后稍掀来,吕纯勇上了点年纪,扶不稳舵秆,霎时,船身横在浪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钱克勤和我几乎是同时冲到船艄,三个人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船扳顺了浪。此时的“61”就像一条可怜的小蛇,在波峰浪谷中艰难地扭动着身躯,四根桅杆光秃秃地竖在船上,船还像脱缰的野马,发疯似地向前狂奔。风越来越大,浪借风威,越涌越高,足有六七米,仰望那一堵堵耸起的水墙,恰似壁立千仞,让人惊骇不已。

风力还在继续增强,足有十级,巨浪似小山一样,一个紧跟一个砸在船上。吕纯勇的嘴角越颤越厉害,大伙面面相觑,预感到死神在步步逼近。船头张金保吓得尿了裤,没有血色的脸上布满恐怖。我、钱克勤还有吕纯勇协力把舵,仍无法使船保持平衡。哗,一个巨浪突然从橹后涌起,把船体支起45度角,斜插在海里,舱里装的石子和锅碗瓢盆,哗啦啦滚到橹前,眼看船翻人亡的惨剧就要发生,猛地橹前又涌起一个巨浪,这才把斜插在水里的船扳了过来。

“看来指望风小逃生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还有没有其它办法?”我问吕纯勇。吕纯勇颤着嘴角:“除非拉高(冲上海滩),但这样一来,船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十级大风,爬滩浪飞起来有丈把高,人能不能活命也很难说。”“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拉高还能碰碰运气。”钱克勤说。“也只好这样了。”吕纯勇嘴角颤的频率越来越高,大伙见状一起使劲,篷升高两根竹子,又瞅准一个浪档(术语,两浪间歇处),三个人猛地把舵推向橹前,船扭动着身子,极其艰难但终于把头对着岸边,似离弦之箭冲向海滩……

醒来的时候,白惨惨的太阳正西斜。我向左右望去,见船上7个人一个不少,全趴在沙滩上。潮水正在退去,惊涛骇浪还在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我坐起身,竭力想看看我们的船。“它光荣了!”吕纯勇哽咽着。

“光荣就让它光荣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下回,我们还跟着你闯黄河尖!”大伙齐声说。

七个人互相搀扶着向滩上走去,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歪歪斜斜却是坚实无悔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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