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约

李志勇

最近一段日子，王奶奶只要下班回家，嘴里总要念叨几句：“真是活见鬼，这湾子里有菩萨显灵还是咋回事？只要进去就会看到不是汤就是水，有时还有烧饼油条加豆奶，你不吃吧，第二天就会有人给你换上新鲜的，你吃吧，这吃得不明不白的，叫我这老太婆心里很不是滋味。”

笔者说的这王奶奶是位清洁工，负责县城沿河西路一公里的路面清扫。王奶奶虽年近花甲，可做起事来一点都不马虎，她负责清扫的那一公里路段，在全国卫生县城评比中，被环评小组的专家夸得一塌糊涂，就为这，爹爹没少沾光，走到那，都要和他熟悉的老邻居们扯上一阵闲篇，“我那老太婆真傻，傻到把那大马路扫得能睡觉，睡上去都不带一点灰的”必是这闲篇中核心的几句话。邻居们听了，都夸王奶奶是“女张思德”，听到这话，王爹爹高兴得连嘴都要裂到耳根。这几天王奶奶下班回家常唠叨，说她那湾子里（“湾子”是指“劳动者港湾”，专为清洁工的小憩而建）出了鬼了，时不时地不是汤就是水，更有那烧饼油条加豆奶啥的。开始，王爹爹根本没把王奶奶的话当回事。听多了，王爹爹上心了：“奶奶，你说啥，湾子里出‘鬼’了？该不是你老眼昏花，把别人临时存放在湾子里的东西你给‘解决’了？”“你个老鬼。”王奶奶生气地抢白道，“不要说眼下吃穿不愁，就说我初嫁你家吧，那个穷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有个一碗汤半碗水的，我都不动一筷子，不是尽老的，就是尽小的。眼下，你不但不帮我‘破案’，还挖苦我，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老东西。”

“我咋就不帮你破案了？跟你闹着玩的，你咋就当真了？老太婆，你附耳过来，我们只需如此如此，必定会使案情大白。”王爹爹诡秘地说。

“你个老东西，一肚子坏水，你要是早说，我也不至于气得要往墙上撞。行，听你的，就这么办，不管你是真菩萨还是假菩萨，料你难逃我老头子的锦囊妙计。”王奶奶气归气，一听王爹爹给她出了个好主意，一肚子气全消了。

第二天，太阳还躲在黄海的肚里，天刚刚才泛了点鱼肚白，王爹爹就陪着王奶奶，大步流星地往他们那湾子里赶。就在他们刚刚掀开门帘要进去时，不料却同里面一个匆匆外出的人撞了个满怀。王爹爹、王奶奶和湾里面的人同时都大吃一惊。“噢，是王爹爹、王奶奶，你们咋来得这么早？”里面的人说了话，王爹爹王奶奶一听这声音咋这么熟？仔细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不是建行的崔卫国行长吗？你大清早跑湾子里干啥来了？”“不是看你们辛苦了吗，送点热饮在桌上，你们快点喝，我就先走了。”崔行长说完，拔腿就要走，临了，还特别关照：“王爹爹，王奶奶，这点小事见不着说，请帮忙保密。”

“要我们保密可以，但你得依我们一件事。”王爹爹王奶奶异口同声地说，“你得告诉我们，过去湾子里不断发现有人送这送那的，你说是不是你干的？”“小意思，小意思，你们这么辛苦，我只是表示点小意思，见不着张扬，拜托了！”

望着崔行长的身影消失在清晨薄薄的晨雾中，王爹爹王奶奶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不过，王爹爹终没能信守诺言，还是在与几个老哥们的把酒言欢中泄露了崔行长那“小小”的秘密。一传十，十传百，崔行长的那点“小事”终被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晨练的市民们一个个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大清早经常遇到崔行长，原来他是送温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