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味道

刘慧

处暑刚过，秋的凉爽便真切起来。本该一夜好眠的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昨天上午出席困境大学新生座谈会的场景。

这些受邀孩子都是踏上深造之梯的幸运者，身上还滴着泥水，眉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这些从困境中突围出来、即将成为大专、本科、研究生的孩子迎来了他们生命中的第一次盛会。他们受到县委县政府的邀请，来参观南大科技园、千鹤湖公园和党性教育基地这些家乡新近发展成果。县委书记与孩子们面对面交流，县长亲自给他们发奖金。除了常规的学费奖补、生活费补贴，他们收到一份额外的入学奖励：大专三千元、本科五千元、研究生一万元。这是县委、县政府深化“四个托底救助”的又一举措。

这样的场景，一定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也必将成为他们一生的记忆。

眼前的孩子绝大部分穿的是色彩灰暗的旧衣，有的衣服因为浆洗不当都失去本来的颜色了，有的衣服皱巴巴地，显不出一丝精神头。一个女生长长的刘海乱蓬蓬地遮住额头。我心里一酸，这些是没有母亲照拂的原因吧？记得当年我上大学时，母亲病重家境困窘，母亲还是让两个姐姐拿出家里仅有的几十块钱给我置了新衣，只为我有个上大学的样子。而这些孩子有的小小年纪失去双亲，有的父母在却无力抚养，有的傍依着年老多病的爷爷奶奶。

每人一分钟的自我介绍，我听到了他们对艰辛困苦的生活记忆。穷！这些小小年纪饱受无妄之灾的孩子，曾经凉凉的鼻尖，冰冷的命运，在人生的岔路口茫然四顾。暖！对党和政府无微不至关心的潸然泪下，让这些局促不安的、战战兢兢的、对未来命运的改变充满希冀的孩子，说出了他们或平实或高亢的理想。即将进入的大学，会大大开阔他们的眼界。印象最深的是即将进入东南大学读研的小孙，她的理想是继续攻读更高学位。瘦小的身子、饱满的额头、晶亮的眼睛。绝大部分孩子的愿望是读书、工作，过上好日子。也有孩子提及感恩和回报，懂事得令人心痛。

新一届县委所力推的“四个托底”像一场及时雨，滋润着他们渴望甘霖的心田。见面会上，书记将准备好的讲稿放在一边，祝贺之后这样勉励他们：做一个情操高尚的人、勤奋学习的人、有志向毅力的人、有责任感的人。四句寄语，简短、朴实、温暖，宛如海上的灯塔，亦如夜空北斗，孩子们会带着这样的指引勉力前行吧？

看得出来，中午招待孩子们的自助餐是精心准备的，就像我们当年上大学前亲戚家的宴请。书记让孩子们坐到他的身边，告诉他们如果上大学的钱还不够就打电话给民政局长，考虑到孩子们的自尊心，还喊来工作人员做了更细心的交代……

尽管如此，书记仍然自责不已，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没到位，感觉乡村振兴、脱贫攻坚之路依然漫长崎岖……

这些孩子是不幸的，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们又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早已不是施舍般的救济，而是有尊严的、日渐成熟的救助制度，历经蜕变锻造，他们一定会有着更好的人生。曾经的苦难必会被今日的温暖所覆盖，他们会与普通人一样融入充满希冀的未来。

因为，我们都闻到了阳光的味道。